“爺爺，我回來啦！”未進家門，妞妞便已高聲喊了出來。
她今日的心情可是不錯。
程家回春堂每日僅在午後開兩個時辰，也要病患提前有了預約才成。至於治或不治，卻是得看程老爺子的心情如何了。
老爺子畢竟年事已高，許多事已做不得許多。
妞妞雖是跟著爺爺學了將近十餘年，但也隻能治些個普通的頭疼腦熱。真正奔著回春堂名號而來的重症病人，她根本就沒有能力瞧出哪怕一分的病證來。
也就能靠著每日出城采摘新鮮的藥材，來替自己的爺爺擔上一份負擔罷。
由角門裏閃到家中，卻看到院中立著一條身長九尺的壯漢，手提著一根鐵棍兒，就像個木樁一般定定立在原處。
“家裏來客人了？”瞧見這麼個從未見過的漢子，妞妞立即便反應了過來。
隻是，按說這個時辰，爺爺一般是從不見客的。
即便這人有著再大的來頭。
“妞妞回來了啊？快些進來。”是爺爺的聲音，由堂屋裏傳了出來。
妞妞將背上的小筐立在廊上，又瞧了眼院中那個紋絲不動的壯漢，一雙明亮的眼睛裏現出好奇的神光來。
她卻不能真跑到這漢子麵前，問問他是不是真的不會動的木頭人。
搖了搖腦袋，妞妞不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她卻還得去見見真正的客人。待客人走了，爺爺總會告訴她這人的來曆罷。
“這就是若菱吧，果真和傳聞裏一樣，生得如月裏嫦娥一般。”
堂屋正中的方桌兩側，正坐著兩個須發皆白的老頭子，瞧起來與中堂掛著的扁鵲圖裏，那個正煎著藥湯的老頭子一般無二。
算起來，這屋裏得坐有三個老頭子吧。
其中左首那個神采奕奕的老人自然便是妞妞的爺爺，扶鳳神醫，程元白程老爺子。
而右首那位卻是個略顯幹瘦的老頭，身子雖是瘦弱，但雙目裏卻有神光內斂，瞧著竟頗有幾分威勢。
方才讚歎的那句話，也正是這位老人說出的。
此時他正淺笑著看向妞妞，努力做出一副和藹的模樣，“可惜我家沒有適齡的男兒，不然啊，一定要向老哥您提親。”
隻是他的麵上本就沒有多少肉了，即便是努力笑著，又能看出幾分和藹來？
“哈哈哈哈！”程老爺子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賀老三，你可不要癡心妄想了，我程元白的孫女，怎麼著也不能嫁到你那土匪窩裏去！”
這清瘦老人原來叫做賀老三，看起來與程老爺子的關係，似乎很是不錯。
“賀爺爺好。”妞妞盈盈施了一禮，甜甜地問聲好。
“好好好。真是個乖娃兒啊……”
見了妞妞的乖巧模樣，賀老三麵上有了幾分唏噓，語氣也帶上了幾絲感歎。
“妞妞啊，第一樓的韶大家方才派人來過，說是有事找你。將藥材放下後，你便直接去吧。”
程老爺子輕瞧了眼賀老三，接著便將目光轉向了妞妞。
“哎，我這就去。”妞妞點頭應是，又向那老人賀老三致聲歉。“賀爺爺慢坐，若菱先走了。”
“嗬嗬，路上慢些。”賀老三含笑叮囑一聲，便眼瞧著妞妞退了出去。
妞妞出了堂屋，輕輕舒了口氣。
說心底話，對著裏麵那個賀爺爺，她還真有幾分不自在。
又瞧了眼依舊立在院裏紋絲不動的中年壯漢，看了看他手中怕是重俞百斤的黑鐵長棍，妞妞心底的疑惑更甚。
這兩個人，究竟是什麼來頭……
自己在這裏硬想卻也是想不明白，爺爺說第一樓的韶大家有事情尋自己，倒是要趕緊的過去。
隻是不知道尋自己去的，是哪一個韶大家。
……
“她走了？”
過了許久，堂屋裏終於又傳出了說話聲。聽聲音，似乎是賀老三在問。
“她走了。”這是程老爺子的聲音。
“你不想叫她知道？”賀老三又問道。
“不想。”程老爺子歎了口氣，答道。
“大哥……”賀老三的聲音有些發急。大哥，原來，程老爺子竟是賀老三的大哥。
隻是，他卻姓賀。
“不用再說了，我自有安排。”程老爺子的聲音有些低沉，卻是透著股不容置疑。
……
屋裏的聲音愈來愈低，兩個老人似乎正在談論著什麼重要的事情。與妞妞有關的，重要事兒。
而院子裏的執棍漢子，站得，卻是更加的筆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