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電擊在水漣峰山巔一道峭壁之上的古鬆,“哢嚓……”古鬆搖晃幾下,連根被那道閃電拔起,滾落下山穀,巨石亦是隨之跌落懸崖之下。許久才發出一聲“轟隆”的沉悶響聲。
蒼穹之下,撕裂的雲層,濃厚的層雲竟是風起雲湧,那宛若猛獸的灰白的雲朵高懸在空中。不消片刻,天空竟是飄灑起了豆粒大小的雨滴,傾斜的雨簾,瞬間由雨滴變成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楚玉抹了抹臉龐的雨水,竟是朗聲狂笑,“哈哈……賊老天,有本事你就將我劈死!”
“轟隆……”震耳欲聾的雷聲閃電,撕裂天幕的雲層,一道激射而下的閃電擊向楚玉。楚玉瞳孔放大,屹立於山巔,毫無懼色,那悲戚的狂笑聲,映著雨水聲,竟是那麼的森冷。
猶若長龍盤旋而來的閃電眼看就要擊中楚玉,倏地雨中一道疾影掠下,探手一抓,將楚玉的身軀擄走,幾個靈活的蜻蜓點水起落,便躍上了一塊巨石之上。
楚玉愕然,抬眼望去,一位身材魁梧的戴著鬥笠、披著蓑衣的男子,負手而立,站在水漣峰之巔的一塊青石上。青石一端是懸崖峭壁,而那男子麵容被鬥笠遮擋著,看不清麵容。
但看其身板挺直健朗,有幾分英姿颯爽的風度。
楚玉如夢驚醒,俯身在地,癱軟地道了一聲:“爹!”
“哼,玉兒,枉你還有臉喊老夫一聲爹。難道你忘了讓你入易宗的目的了麼?”披蓑衣戴鬥笠的魁梧男子冷哼一聲,語氣中有幾分慍怒責備道。
“女兒不敢!”楚玉有幾分戰戰兢兢地道,“爹,您怎麼來了?您快走吧,以免被易宗的人發現,就大事不妙了。”
披蓑衣戴鬥笠的魁梧男子微微動了動鬥笠,終究沒有露出麵孔,但看得出,他已然被楚玉這番話觸動了心裏的弦。不過,他既然顯出了威嚴,斷然不會心軟,而是聲色俱厲地道:“若是你欲逆蒼天,被這一道閃電擊中,你又如何完成爹交給你的任務?如果唐風的那小子影響到你的心神,爹立即殺了他。”
楚玉跪在水花飛濺的青石板上,慌忙垂淚道:“不,爹,求求您,您千萬不能殺他。這件事與他沒有任何關係,求求您,別傷害他……”
披蓑衣戴鬥笠的魁梧男子抬手打斷楚玉的話,擲地有聲地道:“爹可以答應你,不過,你得盡快找到易宗九部功法。否則,唐風那小子絕對活不長了。”
“是,隻要爹您不傷害唐風,女兒一定盡快拿到易宗九部功法。”楚玉咬了咬嘴唇,但心裏卻是毫無頭緒,原本這易宗九部功法是藏匿於易宗藏書閣天閣的,自從上次鶴嘯天被盜竊之後,易宗九部功法秘笈就失蹤了。
“玉兒,爹就再相信你一次,你若是再讓爹失望,哼,莫說唐風,連你,爹也會把你帶回。你明白了?”披蓑衣戴鬥笠的男子又囑咐了一聲。
楚玉垂首唯唯諾諾地道:“是,爹,女兒明白了。”
倏爾,披蓑衣戴鬥笠的男子躍然縱身而起,大翼垂天之勢,俯衝向那懸崖峭壁之下,空中縈繞著:“萬世為尊吾入魔,滅天誅道亂九天,屠血山河蒼穹變,扶搖天魔唯吾尊。”
楚玉緊蹙眉宇,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抑或是雨水與淚水的混合物,順著臉頰滑落。她悵然望著那一抹孤影落向懸崖之下,心間瑩然而生一股愁緒。朱唇被雨水侵蝕,有幾分青紫,咀嚼道:“萬世為尊吾入魔,滅天誅道亂九天,屠血山河蒼穹變,扶搖天魔唯吾尊。哼,魔,道,孰正孰邪?我是正道弟子,還是魔域惡人?”
雨,淅瀝瀝,濺落在地麵的雨滴,濺起陣陣水花。這場甘霖來得透徹,天空經由雨水洗滌,漸漸地浮現了碧空白雲。天幕上漸漸地沒了雨點,天邊的雲層中,藏匿著身軀的驕陽,正縮著頭,怒火灼燒著天邊的雲彩,給天邊的雲霞鑲上了一層金邊。
楚玉緩緩站起身,眺望著十萬群山,跌宕起伏之中,究竟蘊藏了多少玄機?她心不由得一陣沉重,當舉目望向青丘山的乾元峰,心又是一陣抽搐的痛,嘴裏默然念叨:“唐風,若是有朝一日我告訴你,我便是魔,你還會那麼榆木腦袋地關心在乎我麼?”
她臉上淒苦地黯然笑了笑,這笑容儼然與她這豆蔻年華的芳齡相差甚遠,更像是曆經滄桑的老嫗的無奈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