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它大將也都黯然,要知道宋明以來,武將的地位越來越低,一二品的武將卻要受三四品的文官節製。在軍事上,也受到文官的諸多牽製,打勝了是文官的功勞,打敗仗了就是武將的無能!在此條件下,武將要想立功,真是難上加難。張居正當國的這十多年,在萬曆的支持下,給了武將不少支持,提升武將的地位,解除對武將的諸多牽製。因此,這些大將才有發揮才能的機會,才能有所作為。張居正病逝,他們自然傷心,心機較深的,還想到了朝廷接下來的人事變動,是否會改變張居正的政策,不免有些擔憂。
李謫凡反勸道:“大帥立功邊疆,足可以告慰首輔大人了。”
戚繼光稍清醒過來,忙給李謫凡引見了麾下諸將,以及土默特蒙古諸首領。李謫凡一一見過,持禮周到,對張臣麻貴等人還適當的恭維幾句。李謫凡幾年前突然出現在軍中,立功建勳,聲望驟然上升,隱隱有超越九邊總兵的趨勢,這些久鎮邊關的大將資曆遠在李謫凡之上,心中很是不服氣。今見李謫凡人物出眾,謙恭有禮,又顧忌著天子的顏麵,都發作不得。李謫凡又道:“諸位將軍此次立下莫大的功勳,皇上著實喜歡,已經命人鑄造公侯的印璽,準備酬勞諸位,待諸位回京一體封賞。先命末將犒賞慰問,稍示天子賞功之心。”
一席話,便衝淡了哀愁,讓諸將歡喜起來,與虛幻的義理相比,現實的利益對他們更有吸引力。當兵打仗,出生入死,不就為了功名嘛?諸將歡喜之餘,各自心中又在估計自己能得到什麼封賞了。
戚繼光微微一笑,與三娘子等人引領著諸將回到城中。因為張居正的喪事,撤去了歌舞,隻上了簡單的酒席。一翻禮儀性的祝酒後,戚繼光便將李謫凡請進了內堂,單獨議事。以他的身份,自然明白萬曆派遣李謫凡來,絕對不是為了傳幾道聖旨的。留下諸將商議搭建靈堂祭祀張居正,三娘子也說要請*做法事。
“陛下的意思,是想留下一部分人馬,由晚生統領,駐紮在歸化一帶。”後堂,李謫凡開門見山的說道,“仿效建州詔討司的例子,對付蒙古。”
戚繼光不動聲色,呷了一口茶,說道:“既然是天子的意思,我等自當照辦。隻是蒙古和女真的情況多有不同,也當區別對待。”
“天子正是要谘詢戚帥的意思,找出一個上上之計。”李謫凡道。臨來之時,萬曆吩咐道:一兩年內朝廷是無力再次大舉征伐蒙古的,這期間蒙古的局勢,就要看你的作為了。要他多聽聽老將的意見,或許有所得。
“上兵伐謀,其次伐交。用兵之妙,在於不戰而屈人之兵。如今,我朝剛剛擊敗察哈爾,雖然明圖安汗生死未定,但相信足以震懾蒙古諸部。”
“這都是大帥用兵如神的功勞。”李謫凡讚道。
戚繼光一笑,“再加上土默特蒙古又與我朝親善,正可以讓土默特的把漢拿吉傳告諸部,要求會盟!趁此機會封贈諸部首領,立約盟誓,將蒙古諸部納入朝廷的管轄下。以後,若有叛逆,便師出有名,可率其它部落共擊之。”
這正與李謫凡所想一致,但是李謫凡還有疑問。“大帥剛擊敗察哈爾,其它部落的首領心有畏懼,恐怕不敢前來;而且即便前來會盟,也難以保證是誠心歸順。”萬曆的意思是用互市和宗教來控製蒙古,李謫凡總覺得有些虛幻。
“蒙古自然不是一兩次戰爭就可以馴服的。”戚繼光笑道,“不過一來我們可以利用把漢拿吉和三娘子,他們土默特蒙古本來就是草原的一大勢力,他們歸順了,其它小部落容易歸順。事情總要有一個開始,對不對?而且,這一仗,我們還繳獲了一件寶貝,將是大大的助力。”
說著一拍手,親兵便從後堂端出一個紅漆盤子來,放在戚繼光麵前。戚繼光掀開覆蓋在上麵的錦緞,乃是十多枚大小不一顏色各異的玉璽!戚繼光乃道:“這是前元所用之玉璽,順帝北走,帶到草原,後為察哈爾部世代相傳。也是其號令諸部的一大法寶,今日為我朝所得,豈不是天意?”
玉璽是曆代王朝權力之象征,蒙元雖是夷狄,但與中華征戰數百年,也漸染華風。其政製活動中,雖不如中原王朝那般看重玉璽,卻也不可輕視。繳獲玉璽,就給予了它重重的一擊。李謫凡喜道:“大帥,玉璽已得,那可知明圖安的下落?”
戚繼光道:“那日大戰之後,蒙古軍潰,明圖安向北逃竄。我軍與土默特人追殺數百裏,未能擒獲明圖安。不過薊鎮的小將王雲龍帶了人馬跟蹤追擊,現在還沒有回命。”大戰之後,收攏各部人馬,單單少了薊鎮的王雲龍和龍青楓,龍青楓奉命追擊速把亥,王雲龍卻無任命,諸將推測是追擊明圖安去了。兩日後,龍青楓空手而回,王雲龍和手下千多人馬仍然沒有消息,讓諸將都擔心起來,龍青楓更是帶了三千人馬向北搜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