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這樣一個國家,即便是清平無事,天子每日也得閱覽數十件公文,下數十個批示。何況現在大明正是多事之秋,萬曆又有心振作一翻,這大小事情就越發多了起來。好在萬曆還記得曆史上諸葛武侯和崇禎的教訓:一把手事必躬親未必是好事。勞累就不說了,還有妨礙人才,容易出錯,責任集中等等問題。萬曆最擔心的是:君主一人獨斷不光不能集思廣益,而且還讓臣子變成擺設,長期下去就變成了唯唯諾諾﹑隻知道阿附上意的奴才,就如後世的滿清大臣,噢。他們算不上大臣,隻能算是辦具體事情的奴才。
因此,一等到中央官製改革基本完成後,萬曆就有心放權,有心培養“內閣”和“督察院”的威望。改革有確立相權和獨立監察權的措施,君主當然要帶好頭。王朝兩百年習慣也許不是一天可以改掉的,但必須有一個開始,堅持下去,才有結果。
增加相權,並不代表著君權的落空。萬曆一點兒也不擔心相權的發展會威脅到自己的皇權;在萬曆看來,即便有威脅,那也是十分遙遠的。且不說皇帝掌握著軍隊,且不說監察權與相權的相互牽製,且不說錦衣衛和廉政司的監視,且不說文化輿論上的尊君傳統,單是皇帝掌握的內閣人選任免權力和對政事的最終決定權,就足可以保障皇位的安穩了。
相反,這一次改革官製,所增加的相權是來自於六部和地方政府,而不是削弱皇權換來的,這反而在某種程度上加強了皇帝對國家的控製。而且,相權的增加,也意味著責任的加重;中國自古以來就有一個說法叫著“天下治亂在宰相”,也就是說國家興亡是宰相的責任,皇帝隻有道德上的教化責任;在現在的情況下,恢複相權,就是在不損害皇權的同時,將責任轉移了出去,讓皇家立於不敗之地。
所以說,萬曆是很高興“讓權”的,他更喜歡當幕後的操著者,就像祖父嘉靖那樣,多年不上朝而依然掌握著大權。不過,嘉靖用的是嚴嵩,萬曆用的是張居正。手下有大能人,不用豈不是浪費?而宮中之事就交給陳於陛處理,小心謹慎而又熟悉典章的陳於陛應付宮中那是綽綽有餘。
如此一來,萬曆就清靜了許多。
他才有時間聽聽戲,看看坊間流傳的活色小說,和妃子娛樂娛樂,逗逗已經能滿地亂跑的兒子常洛。
才有時間考慮李天煜的航海計劃,澳大利亞和夏威夷現在還沒有被發現,在國家力量能夠控製這些地區前,萬曆並不打算去“打擾它們”。考慮到自身情況,萬曆決定先讓李天煜下南洋,穿過小西洋,繞好望角去歐洲,可能的話,才繼續前進,經美洲環遊世界。這是歐洲人已經做過的事,但對大明來說,仍然有重要的意義。百多年前鄭和的榮光已經消失,現在需要一個活的例子來引領風潮。
他才有時間接待朝鮮來的妃子。這位被封為謹妃的李會娘是朝鮮宗室子,容顏自然十分出色,性情也溫良,一點也沒有後世野蠻女友的架勢,到讓萬曆有幾分愁悵。不過從朝鮮選來的歌舞飲食,到讓萬曆感到有趣,臨幸也就比較頻繁。
有時也請一些道士番僧說說法,講一些無稽之談,聽一些房中養生之術。
有時微服出宮,逛逛北京城,站在酒樓上,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聽著各色各樣的吆喝。
甚至還化名沈覺非和秦梟踢過一場鞠蹴,不過向他們傳播現代足球的試圖沒有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