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俯身對沈覺非禮拜,退出了內閣。
商議了大半夜,此時已經是東方之既白,朝日之將升。不過沈覺非還沒有休息的意思,方才申時行隻是賑災部分,還有繕後的事情也必須提前準備。首先還是糧食問題。“張大人,河南山東等地受災,洪水一來,家財蕩盡,災民衣食無著,就全靠朝廷振濟。今年秋冬,直到明年夏夏糧收獲,朝廷必須一直振濟,所需巨大啊。戶部能否承擔?”
戶部尚書張學顏想了一想說道:“雖然還沒有具體受災人口,但這幾年連續豐收,朝廷賦稅收入也充足,調集江南湖光的存糧賑災應該沒有問題。倘若不足,還可以發放賑災銀,讓災民自謀。”
張居正搖搖頭,說道:“發放銀子不是好辦法,一則朝廷存銀也不多,二則驟然發放大批銀子,必然引起物價上漲,反不利於救濟災民。”
沈覺非也是同樣的見解,發銀子給百姓絕對不是好辦法。但是一味靠朝廷振濟,也不是辦法,“朝廷在各地的存糧,有其用途。如果大量用於賑災,那今明兩年的軍糧可由保證?”
張學顏道:“朝廷軍糧大部分由江南供應,河南等地比例並不大。但是要用江南之糧振濟災民,耗費巨大,恐怕軍糧會有些短缺。”
沈覺非問道:“其它省份可有餘糧可以調用?”
張學顏道:“各省的糧食都有其用途,比如陝西山西兩地之糧就大半用於邊鎮,江南調用京師。西南各地隻能自足,唯有廣東有結於,但也不多。”
沈覺非明白眼前的情況自己也有一份責任。萬曆二年推行一條鞭法,是要求用繳納銀兩來代替以前的實物。但實行一段時間後,發現效果不理想。農民於秋後收獲後繳納稅賦,先要將糧食換成銀兩,而因為新糧大量上市,糧價大幅度下降。三四個月後,糧價又恢複正常,而這時朝廷用銀子購買等量的糧食就需要付出更多的銀子。算來算去,農民和朝廷都吃了虧,隻有糧食商人得利。
到了五年,朝廷再次改變賦稅征收方式,變成一半銀子一半實物,而且這銀子可以在一年中任何時期繳納。如此一來,才改變了以前的弊病。但,也導致了今日的問題:就是朝廷存糧太少。
不想張居正又說道:“黃河決口,洪水必然湧入運河,泥沙沉積,堵塞河道。即便江南有糧,也難以運抵京師啊。”
連兵部尚書方逢時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災民不能不振濟,軍糧也不能不發,可現在糧食不夠,而且運糧的運河還可能不通。他是兵部,自然教重視軍事,說道:“陛下,軍中不可一日無糧啊。缺糧,何以禦敵?臣以為可以緊急加派,解一時之困。”
沈覺非搖頭,加派加派,明末就壞在加派上的。
“陛下,可否緊急在京師陝西等地緊急征收明年的稅賦。讓寬裕之家先交了明年的份額,不寬裕的不交。還可以降低稅賦,以鼓勵百姓預交明年賦稅。”張學顏建議道。
聽來不錯,但沈覺非相信如果實行這樣的計劃,那京師陝西等地也必然鬧得像“發了洪災”似的,民怨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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