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君澤瞬間,像是被抽走了靈魂般,呆立在原地。良久,沒有任何反應。
緩緩地,他周身開始顫抖,嘴角硬是擠出一絲笑意:
“走~了?她去哪裏了?你送她出國了?對對對,出國治療,是該出國治療的。”
文予諾看著他,語無倫次,不肯麵對現實的模樣。忍不住吼道:
“她死了~”
吼完,看到慕君澤,愣在那裏,忽然間,幾乎失去了所有的生氣般。
他終是深深歎了一口氣:
“慕君澤,她~死了!”
慕君澤整個人,眼神空洞地盯著文予諾,可是,又像是根本沒有看他:
“她在哪裏?”
文予諾搖頭:
“對不起,我不能告訴你!”
慕君澤本毫無情緒的臉上,忽地騰起了濃濃的怒氣,他猛地繞過辦公桌,衝到文予諾跟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吼道:
“我問你,她~在哪裏?”
文予諾淡淡地看著他:
“我說了,不能告訴你。”
慕君澤抓著文予諾的手,微微顫抖著,另一隻手驀地抬起,就要砸在他的臉上。
文予諾不躲不閃,就那麼,淡淡地看著他。
慕君澤在即將砸到他臉上的瞬間,卻是生生頓住了動作。臉上的怒氣,緩緩地消散殆盡。
最終,卻是浮上了,濃濃的哀傷。他舉著的手,緩緩地放了下來。而抓著文予諾的手,也是慢慢地鬆開了。
從來都是冰冷高傲的他,臉上居然,浮起了一種,夾雜著各種複雜情緒的祈求。
聲音壓抑而痛苦:
“求你,我求你,求你告訴我!”
文予諾本淡漠的臉,在這一刻,再掩飾不住,深深的震驚。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那樣驕傲霸道的慕君澤,會這樣地卑微祈求。
這一刻,他忽然覺得,慕君澤比他可憐。
他雖然,沒有得到蘇苡茉的愛。
可是,至少,他可以一直陪著她,直到她生命的盡頭。
在她生命的最後一刻,她是靠在他懷裏,且是囑咐著他,希望他可以為了她,好好地生活下去。
而反觀慕君澤呢。
在她活著的時候,他為了那些誤會和責任,不得不強壓著對她的愛。
而在所有的誤會,都真相大白了。卻是已經傷透了她的心,更是因為,父母輩的問題,更是讓他們不存在了可能。
而在蘇苡茉生命流逝的最後,他更是沒有機會,陪在她身邊。隻能,每天度日如年地,猜測和等待著她的消息。
他比自己,更可憐。
這一刻,文予諾心底所有的一切症結,忽然就緩緩打開了。
他深深歎了一口氣:
“慕君澤,本來,因為你給苡茉帶來的折磨和痛苦,我恨你,恨極了你。可是,我現在忽然發現,你對你自己的恨,已經足夠了。”
“至於,苡茉她,我隻能告訴你,她走的時候,很安詳。而她最終的歸宿,也是她自己想要的。其他的,我不能告訴你,因為,她不想,讓我告訴你。因為,她想要,真正的自由。”
慕君澤在這一刻,眼底最後的那點光,也緩緩地沒入了濃濃的黯淡中。
他整個人,像是墜入了無盡的黑夜,那種濃墨般死寂般的黑暗,讓他感覺整兒,開始窒息著喘不過氣來。
“噗~”一聲,他吐出了一大口血。緩緩地跌坐在了地上,眼神空洞。
文予諾嚇了一跳,皺眉:
“你怎麼了?”
慕君澤卻像是,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聲音般,沒有絲毫的反應。整個人就像是一個,即將破碎的娃娃般,滿身裂痕,無助又可憐。
文予諾深深地看著他,終是再次,深深歎了一口氣,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信封,遞向慕君澤:
“這是苡茉去世前,讓我轉交給你的。”
慕君澤驀地抬起了頭,死死地盯著,文予諾手裏的信封,既有著想要接過來的迫不及待,又有著一絲,害怕這是他的錯覺的忐忑。
伸出的手,懸在半空,遲遲沒敢接過信封。
文予諾看著他的樣子,再次深深歎了口氣,把信一把塞進了他的手裏,轉身就快步走了出去。
走出慕氏大樓。
文予諾抬頭看著,湛藍的天空。嘴角緩緩地,浮起了一抹,帶著淚意的笑意:
“苡茉,沒有了你,我該怎麼,好好生活下去呢?”
他緩緩地將目光,從空中收回:
“苡茉,在我想清楚,我接下來該怎麼好好生活,就讓我,陪在你身邊吧。”
說著,他唇邊的笑意,忽然真切了幾分。他像是忽然看到了,生活的方向,大踏步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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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內,慕君澤盯著手裏,打開的信。完全陷入了其中一般,整個人微微顫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