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那天落江已經快一個月了。
趙衍每天都在數著日子,他沿著長江一段一段的尋找,絲毫沒有盧清清的消息,如果沒有見到屍首,他就不承認她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前幾天皇上頒布詔書,赦免了盧家人的罪過。趙衍心想,如果清清看到,隻怕會很高興吧,她一定會笑著與他分享的,他確定。
心願已了,從今往後活著的意義是什麼呢?天氣越來越冷了,尋找盧清清的希望越來越渺茫,他常常坐在岸邊看著長江,水裏一定很冷吧,在神農架時她一吹冷風就感冒,怎麼忍心呆在這麼冷的江底?
從此以後,這附近的村民常常看到有這麼一個怪人,不分晝夜的坐在江邊一邊流淚一邊喝酒,他常常會把自己喝的酩酊大醉,可有時今天晚上還見他躺在江邊睡熟了,明天一早卻不見了蹤影,又有人說看到他在躺在距離這裏幾十裏外的地方呼呼大睡。
於是有人說他是個武功高強的怪人。因為傳說他成了一個獎金獵人,官府懸賞捉拿的要犯,隻要有銀子領,他都能抓到,後來江湖中的仇殺,也有人會請他幫忙。畢竟喝酒是要‘花’銀子的。
再後來,他身邊多了一個漂亮的‘女’人,那‘女’人雖然穿著粗布衣裳,頭發盤成小媳‘婦’的模樣,還用一塊碎‘花’布包著,但難掩她曾經傾國傾城的容貌。他喝醉睡倒在江邊睡覺的時候,她會幫他蓋上一張小毯,他發呆的時候,她會坐在他身後不遠處望著他的背影,他清醒的時候,她會伺候他洗漱,好奇的人多起來,終於有人聽到他叫她燕語。
他的‘精’神漸漸好了起來,用掙到的錢在江邊買了一塊地,修了三間茅草屋,一間是她的,一間是他的,中間那間是接待客人用的。
他不常常在家,除了去抓懸賞的要犯,他愛上了打抱不平,懲惡揚善。現在他終於找到了自己學武的一點點可用之處。
他曾經非常痛恨這一身武功,別人都說他的一身功夫舉世無雙,可他隻能眼睜睜看著盧清清沉入江底束手無策。他不願獨活於世,偏偏也是這一身武功讓他在昏‘迷’時自動閉氣,飄到了岸邊。在看看當年清霞師傅,不也是武藝高超,可救不了她所愛的人?學武到底有什麼用?他‘迷’失了。
現在他每當看到被幫助的弱者對自己‘露’出笑容,連聲感謝,甚至痛哭流涕時,他知道了,自己學武為了什麼,他屬於江湖,他天生就應當是個遊俠。
‘春’暖‘花’開的時候,趙衍去襄陽看張長平夫‘婦’,算來他們家應該增添新成員了。以前是生病,現在他已經恢複了健康,就沒理由在拖下去。
沒想到卻吃了閉‘門’羹。真武山下張長平的舊居大‘門’緊鎖,從窗戶向裏張望,到處都是一層灰,顯然已經多時沒人居住。趙衍不知他們出了什麼事,欣慰的是,很明顯,所有的東西都井井有條的放著,說明走的時候並不匆忙。
趙衍心中還是有些許的失落,這是他可以‘性’命相托的朋友,下次相見不知會在何時、何地?
從真武山出來,到襄陽投棧,看著這熟悉的街景,他熟悉的順著街道左拐右拐,來到鴻運酒樓‘門’前。
這是他第一次與蓮娣相遇的地方,他坐在當年為與蓮娣搭訕假裝喝醉酒的位置,要了兩個小菜一壺酒,慢慢的喝起來。
“請問施主,這裏是否有人?”
趙衍正想打發說話的尼姑去別的桌子坐,一抬眼卻看到兩張熟悉的麵孔。
“你們……怎麼在這裏?”真真是驚喜到了。竟然在故地重遊時,遇到了故人。看來老天對他也不是太刻薄。
“貧尼法號明月,師從真武山清玄師傅。”蓮娣作揖道。她的聲音比從前更低沉了。
“貧尼法號明淼,與明月師姐一樣,師從真武山清玄師傅。”銀娣也作了個揖。她的聲音還是與從前一樣輕快明亮。畢竟有姐姐在身邊關照,她還是什麼也不用‘操’心的,趙衍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