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捧起至於木牌前,我轉過身看著兩個哭得眼紅腫的丫頭,“等我和王爺死了,將我們合葬一棺,焚燒此經文。”
“知道,”兩人哽咽地點頭。
緩緩走出酒店,迎麵而來的陽光刺疼我的雙眼。我轉過身看了一下身後跪倒一片的家丁,兩個丫頭捧著木盒不住磕頭。狠下心轉過頭,邁出幾步。
一襲身影擋在所有陽光,也攫住我的視線。我握緊拳頭,難以置信望著那人淡笑如風如月。雖然胸前衣衫破爛,鮮血粼粼傷痕令人驚心動魄,但十指修長,長發飄飄,絕美如畫的容顏是我夢中無數次溫馨的那人。
顫抖地走出一步,我哽咽地問道,“我是在做夢嗎?”
他輕輕搖頭,邁出幾步卻禁不住重咳一聲摔落。我急忙奔過去抱著他的身子跪下,“王爺,”我又哭又笑地撫著他的臉,細細劃過他的脖頸。一隻冰冷的手輕輕滑上我的臉,淡淡說道,“以後再也不是王爺了。我是陸鴻兮,你的丈夫。”
我點頭,潸然淚下。
“隻要你好好的,就比什麼都重要,”指尖泛著他胸前的血。側身,他枕在我的肩上說道,“以後,會是安寧的日子了。”
尾聲
以後。
過了幾年,漫長得洗掉那些發白的記憶。我拿著三支香剛從地上站起,兩個小家夥從門外奔來繞我團團轉。三歲的步昀又是跳又是叫,“娘,我要冰糖葫蘆。”
我無奈看著略大兩歲的甘延,“該不該讓給妹妹?”
“不要,”小腦袋輕搖,“爹都有買給我們,她的早被她吃掉了。”
“但是好吃嘛,”步昀舔著手指說道。我笑著搖頭,一襲白衫飄飄晃了進來。陸鴻兮低頭,長發垂下,從身後掏出一隻紅色冰糖葫蘆遞給她,“看看爹給你買了什麼?”
“謝謝爹,”步昀張口咬下一口,接過來嘻嘻笑。陸鴻兮拿過我手中的香插入爐中,凝視二位先人牌位許久。從寺廟走出坐了馬車回京城,兩個孩子一路不安分地大笑大鬧。
“都怪你,把兩個小家夥都寵壞了。”
“這你可不能隻怪我,”他輕捏我耳垂,淡笑道,“誰叫你已經先被我寵壞。”
“整天到晚不正經,”我拍著他的手。陸鴻兮從旁抱緊道,歪著頭靠在我左肩上,“將酒樓經營得遠近馳名還不正經,而且每天和你商量生小澗初小鴻兮的事更正經。”
這也正經嗎?我怪叫。
此時過年,掀起簾幕四處滿是紅燈籠與熙熙攘攘的人頭。老遠聽見酒樓門口鞭炮聲,陸鴻兮先將兩個孩子抱下去,然後扶著我慢慢踏上樓階。門口兩大燈籠高掛,翻新的牌匾熠熠生輝。隻是好些乞丐蹲在門口喊餓,莫顏和紅菱端著一筐包子出來招呼他們。
“陸鴻兮!”我悄悄撞了一下他的手臂。側身給了我一吻,陸鴻兮走過去叫人將後廂打掃給他們暫住。他的理智再也無需困於廟堂,他的眉宇再也不為爭奪皺起。
“落轎!”尖聲尖調的聲音傳來。我轉過身,慈祥的太後早已迎麵走來。
“夫人!”我喚聲。陸鴻兮趕緊走來,隻見太後悄聲示意身後,另一頂轎子也停下,一身便裝的皇上款款走出。我愣住,後退幾步直到陸鴻兮環著我腰。
“皇……”說不出如何稱呼,陸鴻兮淡笑道,“黃公子,稀客。”
“閑來無事,故四處逛逛,酒樓有什麼招牌菜嗎?”他環帶金鑲玉,一身霸氣道。陸鴻兮點頭,側身叫來紅菱領著皇上進去。路過時,他朝我投來一眼,微微點頭。
“我的兩個幹孫子呢,”太後朝我要人,話剛落,兩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小家夥從裏麵衝來左右拉住她。我沉默著望向陸鴻兮,承蒙太後憐愛,她經常到訪,隻是這皇上,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陸鴻兮拉著我,笑著撫平我所有不安,“別忘了還有我。”
十指交扣,那條紅繩早已重戴上我腕中。陸鴻兮緩緩說道,“我還記得他說過,他並不恨我,隻是嫉妒我擁有的天下。”
我不明。
他笑得很美,寵溺地撫著我的臉頰說道,“因為對於我來說,你就是我的天下。”
話語竟如此醉人,我有點飄飄乎不知所以然。
隻是我知道無論我飄到何處,他總會順著紅繩將我慢慢牽引回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