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花船中富貴逼人(1 / 2)

城中一座古樸肅穆的庭院,正門的兩側各雕琢著一條五爪神龍,龍首卻被利器從牆麵上硬生生的劃去,庭院不大,六進的院子,從大門入其中便是雲夢城政事的中心——衙門,此時已近黃昏,身兼公職的人早已走得七七八八。衙門加辦理公務占了兩進的院落,而之後便一眼看得出是生活的區域,亭台樓閣雖一應俱全卻顯得有些滄桑樸素,可以看出這間庭院的主人並不怎麼愛好浮華,院子的最深處有一座明顯是近年來才加建的三層高閣,遠遠的可以模糊的看到高閣之上站立著兩個人影。

其中一個看上去三十出頭的中年人,留著兩指長的短須,說話時輕輕捏著自己的胡須,似乎想凸顯自己的高深莫測,“上頭派了人來查探,應該是一行六人,打扮肯定於尋常人格格不入,其中更有一人氣質富貴,把你手下那些小魚小蝦都撒出去,務必找出這幾個人的行蹤。”

中年人邊上有一個約摸二十六七的青年,著一身大紅色的絲質長袍,顯得富貴逼人,聽了中年人的話,恭敬的點了點頭,隨後又有些憤憤不滿的說道,“這幾年諸葛鎮番那個老匹夫似乎對我們起了疑心,處處針對我們,加征苛捐雜稅,整個湘南軍政分開也就罷了,還不允許我們私設城防,這次會不會又是他的主意。”

中年人突然轉過身來,眼睛直勾勾盯著青年,帶著幾分氣急的戾氣,“我雖為官多年,但出身行伍,十六年前見識過侯爺指點山河,運籌帷幄的英姿。”說著伸手夾住青年的肩膀,沒想到看上去精明儒雅的中年人,卻有著一隻狹長的手,看上去十分有力,“隻要是與侯爺出生入死過的將士,沒有不被他深深折服的,你雖不懂,卻也不可再說出侮辱侯爺的話語,不然就算是自己人,我也要他留下些東西。”

此時青年的腦袋上因肩膀傳來的痛苦而冒出了鬥大的汗珠,下邊從嘴裏發出嘶嘶的聲音,一邊咬牙出聲,“姐夫,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會犯了。”

中年輕描淡寫的鬆開了手,“若是在外人麵前,還是記得叫我城主。你去吧,找到了他們的行跡,記住,在城中切記不可輕舉妄動。”說完,便不再理會青年,眼神望向遠處高聳的南嶽山。青年一拱手,緩緩的退去。

入夜,湘水之上密密麻麻漂浮著一艘艘燈火闌珊的花船,照映著水麵波光淩淩。其中最大的一艘花船的船頭,小臭蟲手裏提著一瓶就是十兩銀子的洞庭釀,愛不釋手。

殷林從船艙裏走了出來,“賢兄不對著那些活人快活,卻不解風情的抱著這死物垂涎三尺,怕是有些暴殄天物吧。”

小臭蟲不以為意的搖了搖頭,“我對花沒興趣,隻對酒有興趣,平時也就喝幾口兌了水的邵陽大曲,寡淡無味還喝的頭疼,今天難得跑到了大腿,自然要喝個夠本。”

“那還真是稀奇。”指了指水麵上的燈火輝煌,“普天之下,是人都有欲望,又有幾人能抵得住紙醉金迷,燈紅酒綠,就連我那些忠心耿耿的護院,此刻也醉倒在了溫柔鄉裏。”

小臭蟲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我自然也有我抵擋不住的溫柔。”說完一雙小眼目光深邃,眼神所及於湘水之上形成鮮明對比,黑暗的雲夢城之內,似乎有他心上的牽掛。揉了揉迷離的眼睛,小臭蟲朝著殷林遞過去一瓶酒,“殷公子怎麼也沒進那溫柔鄉?是不合口味嗎?”

“賢兄識大體,主動提出陪著我們到明日一早,愚弟怎麼敢冷落了客人。”說完接過小臭蟲遞來的酒,猛飲了一大口,皺了皺眉,呼出一口熱氣,“好酒!入口綿柔,甘甜中隱隱透著些許辛辣,好像這江南溫婉的女子,骨子裏卻又幾分堅貞,這般純釀也算配得起英雄人物了。”

小臭蟲聽了也來了興趣,“殷公子在酒之一道有幾番研究啊,我們這南疆蠻荒之地,酒味也有些扣扣搜搜,喝得一點也不爽利,倒是有幸喝過一次關中來的裂口燒酒,那才當的起一個大氣。”

殷林繞有興趣的盯著小臭蟲,這個人有時候快意瀟灑,有時候又謹小慎微,實在是一個矛盾的人,“賢兄看樣子真是好酒之人,我有個朋友,我想賢兄如果遇到他,肯定可以引為知音。”殷林似乎想到什麼有趣的事,嘴角微微的上翹。

小臭蟲和殷林相談甚歡之時,湘水水麵上一葉小舟緩緩的靠向他們這條花船。水麵上雖漆黑一片,小臭蟲的目力卻能將來人看得一清二楚,趕緊坐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