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依

甜依最大的優點是長得漂亮,漂亮得讓人完全忽視她的其他方麵。19歲的甜依家境一般,她的哥哥是家門不幸,把自己的苦苦掙錢的父母當作銀行提款機,有時提不出錢還踹兩腳。即便如此,重男輕女的父母還是十分疼愛兒子,甜依得不到多少關愛,不過她自己愛自己,希望著有一天可以離開這個家。

可是高中畢業後她並沒有考上任何一所學校,整個中學期間她是看著書度過的,不是枯燥的課本,而是小說和時尚雜誌。在書中她構建起了美好的幻想國度,她的氣質也遠遠好過任何一個同齡女孩。

在周圍的眾多男孩子還沒來得及向她表示朦朧的愛意時,甜依的父母已經為她安排好了一場相親。

對方是市裏某位高官的兒子,30多歲,腦袋微禿,啤酒肚。甜依的哥哥因為盜竊被關在警局裏,如果是高官出麵,一切都可以擺平。

介紹人李嬸是高官鄰居的鍾點工,也是出於好心,逢人就托著幫忙,一托托到高官那裏,得知甜依父母家因為兒子快到一貧如洗之後,高官哼了一聲搖搖頭。這時一個看起來比高官年紀小不了多少的男人從裏屋走出來說:“他家女兒多大了?”

本來趙龍凱是想玩玩的,可當他看到甜依本人之後,居然動了娶她的念頭。起碼先娶了再說,他這樣想的。

第一次見麵甜依和父母在一起,她不知道是相親。在高級飯店的大堂裏,父母和其他人全都走了隻剩下他們倆,甜依這才明白了。

不可能,甜依說,她覺得不可思議。雖然她家窮,她沒工作,她父母軟弱,她社會根基淺,可她有勇氣當麵拒絕高官的兒子。

趙龍凱笑笑,這個笑根本不單純。甜依卻不管,起身要走。趙龍凱說要送她回家。這方麵的心眼甜依是有的,萬一他把車開到荒無人煙的地方——不堪設想,於是她拒絕了。

轉了好幾趟公交車才回到家裏,父母很生氣,罵甜依害了自己的哥哥。兩全其美的事情全被她搞砸了。母親甚至要把甜依當晚送到趙龍凱家裏去。

“你今晚把生米煮成熟飯,你哥明天就能出來,怎麼這點本事都沒有?一天到晚就知道看破書,我們把你供到高中畢業已經算對得起你了!”

甜依含著淚水睡下,睡前沒有像往常那樣看書,她決定明天一早就去打工掙錢。

在工廠工作了不到一個星期,甜依就成了男孩子們追逐的對象,他們的年紀很輕,也很友善,找各種借口接近她,幫她的忙,雖然他們離她理想中的伴侶差很遠,但是甜依感到快樂,可同時身邊的女孩子也一天比一天少,妒忌四處滋生,她們甚至當著她的麵非議她,個別潑辣的女孩能把甜依說哭,但是甜依盡量把壞情緒淡化。

周末趙龍凱的車停在工廠門口,甜依的哥哥從車窗探出頭對妹妹說自己被放出來了,多虧了趙龍凱。

當晚甜依赴了趙龍凱的約。她從來沒有坐在那麼華美柔軟的沙發上,文雅的樂隊奏著如水的樂曲,周圍都是靚麗的男女,光線柔和,自己在鏡子裏看起來簡直美到無法想像,隻可惜,坐在對麵的男子令自己不悅。

桌上多了幾個包裝精致的小盒子。趙龍凱為甜依打開,亮晶晶的首飾晃得眼睛都睜不開。

“我不能收。”甜依推回去,收下任何一樣都要付出相等的代價。

“你和我在一起之後,我每天送你一件。”趙龍凱根本不理會甜依的選擇,懶洋洋靠在沙發上抽煙,肚子看起來更鼓了,像一隻蛤蟆。

“我不喜歡你。謝謝你幫了我哥哥,但我們沒法在一起。”

趙龍凱用小手指摳摳嘴角旁邊油膩膩的疙瘩,笑笑說:“我幫了你哥哥,你也得幫幫我,做我女朋友。你哥的案底夠判刑了,如果我願意,他還會在牢裏多待幾年,你說呢?”

他們吃完飯後逛街,趙龍凱的手攬住甜依的細腰,肥胖的臉不時湊過來。甜依貼著他的那邊身體仿佛石化了,眼睛死死頂著路邊的商店櫥窗。

為什麼,為什麼?我並不欠他們的,父母、哥哥,你們若愛我不會如此對待我,你們若不愛我,我也無需為你們犧牲什麼。

甜依狠狠踩了一下趙龍凱的腳趾,趁他喊疼之際迅速鑽到一個大商場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