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中佛像半麵歡喜,半麵憂傷,屋中的塵埃在日光的照耀下四散飛舞,佛像在這片片輕絮中顯得格外奇怪,樓雲淵伸出手去,想要觸碰那幅畫像,卻是被一旁的南宮昭攔住。
“這是先妣之物,還望樓兄諒解。”南宮昭眼神閃過一絲戾氣,握住樓雲淵的手猛然用力,後者眼神渙散,聽聞南宮昭那句話後根本沒有反應,待得手上吃痛,這才轉過頭來,看著南宮昭那副玉容,隨即又將目光投向了握住自己的那隻手上。
南宮昭鬆開手,微笑道:“先妣生前篤信佛緣,這間屋室是她當年常常誦讀佛經的地方,樓兄似是對這幅畫像很有興趣?”
樓雲淵這時才點點頭,顧慮許久,才說道:“南宮公子可有副本?”
“不曾。”南宮昭回答道:“先妣之物,為人子女不敢擅動,此畫像雖已在南宮家二十餘年,但一直未有臨摹副本。”
“抱歉,是我冒昧了。”樓雲淵深深一禮,再次躬身道:“多謝南宮公子借閱書冊。”
南宮昭伸手扶起樓雲淵,說道:“不必言謝,此事不僅是你心係之久,對我南宮家也是有所裨益,希望日後我南宮家若有所求,樓兄不會推辭。”
樓雲淵歎道:“南宮世家,富甲天下。倘若有些事情連你們都解決不了,我又能做什麼?”
南宮昭示意樓雲淵坐到一旁的蒲團上,自己也坐回原位,輕笑道:“錢財的確可以解決許許多多的事情,可有些事情,靠它是行不通的,樓兄,能答應我否?”
樓雲淵想起了三小姐那奇怪的要求,微微皺眉,不過看著南宮昭那和煦的笑容,還是點了點頭,回答道:“倘若不違背俠義,又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定當不負所托。”
南宮昭放聲一笑,看向眾人,道:“你的這幾位朋友很是擔心你,今日一早就用‘你’留下的線索尋到這裏來了。稍後會有人來接引你們前去引鳳閣,再過小半個時辰,父親的壽宴就要開始了,葉捕頭,府內的安全,還得多多仰仗你們,你那幫兄弟的憑證都檢查過了吧?”
葉影點頭應道:“來之前已經檢查過,沒有問題,現在已經和府內守衛協調好,定當竭盡全力,保護府邸安全。”
南宮昭站起身來,說道:“一切拜托給葉捕頭了。”他看向門外,向眾人拱手道:“他會帶你們去引鳳閣,諸位且先行,我尚有一些雜務處理。”
葉影率先站起身來:“我等先行告退。”五人先後走出屋門,待得南宮易剛要走出時,南宮昭的聲音卻在身後響起:“他老人家在左列第三桌,最近身體不好,別喝太多酒。”
南宮易腳步一滯,嘴唇嗡動,他望向天空,努力不讓自己轉過頭去,隻是輕聲說道:“我知曉了。”
身後傳來沉重的關門聲響,五人跟在那名奴仆身後,向引鳳閣走去,沈易亦步亦趨的走在樓雲淵身後,過得許久,才小心翼翼的問道:“樓兄,你的頭發……”
樓雲淵看著自己漸白的發梢,搖頭道:“無需擔心,隻是心神消耗大了一些,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沈易看向一旁,喃喃道:“是因為昨晚輸送真氣的緣故?”
樓雲淵笑道:“別在意,我自己輸的真氣自然知道分寸,此事與你無關。隻是為了弄清楚一件事,昨晚整宿未眠,等這裏南宮老爺的壽宴結束,我好生的回客棧睡上一覺就沒問題了。隻是這次離去,應當給你們留一封書信的,害得你們如此焦急。”樓雲淵轉過頭,看向那間小屋,目光變得深沉起來。
沈易心結打開,指著前麵的鳳承平,小聲道:“那位捕快小哥聽說失蹤的是你後,說一定沒有事的。”
鳳承平的耳力,已是將這句話聽得清清楚楚,隻聽得後麵的樓雲淵喚道:“捕快小哥……”
鳳承平摸了摸喉頭,轉過身來,皺眉道:“有啥事?”
“你我曾見過?”樓雲淵看著這張陌生的臉龐,不由得問道。
鳳承平心中一笑,對自己的易容術又有了幾分把握,他左手倚在腰間,道:“隻是聽人談起過,未曾見得,我等還要巡查府內,不能多陪幾位了,見諒。”
樓雲淵雙眼微眯,點頭道:“抱歉,隻是剛才看小哥的背影和動作,實在有些像在下前不久認識的一位朋友,恰巧他也回蜀郡了,故而認錯。”
鳳承平一怔,不過臉上的生根麵具看不出其他的表情,他緩緩道:“看來你和那人交情不錯?”
“雖隻能算是見過一麵,不過在我心中,已經把他當作好友了。”樓雲淵緩聲答道。
鳳承平嗤笑一聲,伸手輕拍樓雲淵的肩膀,說道:“樓兄,兄弟做捕快的提醒你一句,知人知麵不知心,你這性子,行走江湖,可容易吃虧啊,兄弟鬩牆的故事,我在公門也見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