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四章(2 / 2)

在他們兄妹倆交談的同時,大概是神經線跳掉了,我竟出神地盯著他半露的胸膛,再下意識伸手將他襯衫剩下的4個鈕扣給扣上,生病了還不好好保暖會更嚴重。認真扣完後一個抬頭,海天的眼睛不避諱地注視著我的一舉一動,呃,我毀了我!我在做什麼啊!

時間差不多凝結了3秒鍾。我馬上拉起僵住的身子,故作江河地笑著說:“鈕扣沒扣好,又會再著涼一次的。”別過頭去看遠方,臉好燙。最後,隻聽見蔓蔓向每天比手勢的聲音,還一邊笑著說:“兒姐姐說不扣鈕扣,會著涼。嗬。”作賊似的回頭,隻見海天先是盯著蔓蔓的解釋再抬頭向我微笑點頭。

蔓蔓舒服地窩在海天的臂彎中,小臉貼靠著他的手肘閉上眼睛睫毛長長的。接下來,除去浪來浪去的衝刷聲吹送之外,我們3個人都沒發出任何聲音。海天不會說話,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或該怎麼溝通,很無言,而蔓蔓安心地在海天的懷中睡著了。也難怪,她還那麼小就一早爬起來,當然受不住困。

緩緩地,我再度坐了下來。撇去剛才失態而引來海天的側目之外,在他身邊坐著挺自在的,不用聊些不擅長的話題或就付無聊的對答。倒不是因為他不會說話的關係,有個直覺,即使海天會說話也是個不多話的人。

不一會兒,海天回頭揚起笑似乎想跟我說什麼,他單手想比劃又再舉起手的當下放棄了,輕輕搖頭擺擺手。他一定覺得跟我無法好好溝通,我順手拿出側背小包包裏的原子筆,再隨意抽出一張統一發票。我低頭寫道:“怎麼了?”然後把紙筆都遞給他。

幫他壓著統一發票,為了怕一移動就吵醒了熟睡的蔓蔓,他單手略傾身地寫道:“怎麼會來?”墊著防波堤的水小組地,多少都有點不好寫。“迷路了。”我學他上次寫得一樣再遞過去,他笑了。

不過三兩句話,統一發票早沒地方寫了。盯著被寫得藍藍的統一發票,莫名其妙地失落了起來。想著,也許下次該買個能擦能寫又能隨身攜帶的小黑板來,這樣比較能跟他溝通。折好發票放進包包裏,他笑著拿筆作勢似乎要我把手伸出去,“謝謝你。”他寫在我的手掌心上同誌把筆還我。謝我什麼?歪頭不解地看著他,他輕輕指了指懷中的蔓蔓。我也笑了。

時而環抱著膝,時而雙手托著下巴,我不安分地變換動作不是因為不耐煩,而是覺得有點興奮雀躍。別問我為什麼,應該是藍藍的海,白色的防波堤,近似三角成群的消波塊,不計其數的海蟑螂,又或是全總統統加在一塊的原因吧。總之,現在的我有說不出口的愉悅。

“兒?你怎麼來了?”誠哥從海天家方向的防波堤也走上來,海天餘我看到人影也回頭看去,順勢擺一擺手向誠哥打招呼。“誠哥,”我響應。誠哥不像是剛起床的樣了,疲態全掛在臉上。“你還沒睡覺嗎?看起來很累的樣子。”我接著問。“是啊,坐早班車回來的。”語畢,席地坐在海天的另一邊。

“那你可以睡足再回來啊,這樣不是挺累的?”他似乎常常來回台北苗栗兩地跑。“本來是這麼想,”話沒說完就先歎了一口氣再拍拍海天的肩膀,不知情的海天正七低頭主視著熟睡的蔓蔓,誠哥猶豫的表情讓人聯想甚多。海天帶著笑容扣頭,挑著眉等誠哥表示。“你媽媽早上打電話給我,說下星期五要來帶蔓蔓。”誠哥邊比劃邊說,海天看著他的唇語的和手勢,臉上的笑容倏地被抽幹,幾乎僵掉。

老實說,我當下也愣住了。“誠哥,怎麼這麼快?你不是說下個月才——”我一邊問一邊見海天緩緩低頭輕撫蔓蔓的柔細發絲,若有所思。“他們那邊似乎很急,也不肯多說什麼。”誠哥的權利都沒有,那是蔓蔓真正的爸爸媽媽。說起來海天和蔓蔓充其量隻是同母異父的兄妹罷了,連我這個旁人都有一種絕望的無力感。

海天抬頭望向悠藍的海洋,懷中的蔓蔓依然熟睡。美好的景色就是眼前的這一幕,心中閃下了快門,希望他們兄妹可以不被分開。貝殼擺在沙灘上是最美的,海浪一波一波地拍打著沙灘上的貝殼,探尋著彼此的呼吸。

離開了海,貝殼會失去自然的風韻,甚至香消玉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