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曲珍首代總經理 忠巽欣然憶當年(2 / 3)

注射室內有兩位護士,一位在窗前配藥,另一位在一旁幫忙。寧寧扶著忠巽進來了,看見內側有一扇白布簾,簾子的後麵有一張床,她便扶忠巽過去坐下了。配藥的護士見忠巽進來了,便対幫忙的護士說:“你來配藥,我去幫病人打針。”說著端起托盤便要去,卻被那個護士攔住,這護士問:“怎麼了?”那個護士扶了扶自己臉上戴的黑框眼鏡,一麵伸手去拿托盤,一麵嗲著聲音說:“老叫我配藥,今天我來打。”說著搶過托盤去了。寧寧見這個護士雖裝束成熟,戴著眼鏡,但還是一臉稚氣,便說:“你是實習生吧,那我們等那位護士配完了再打。”護士臉色變了。忠巽微笑著說:“就請這位可愛的護士幫我打吧。”

寧寧無奈,隻得幫著忠巽解下了腰帶,又要幫著解扣子,忠巽連忙攔住,笑著說:“自己的事情還是自己做比較好,出去等我吧。寧寧拿著忠巽的腰帶隻退過了簾子,忠巽笑著說:“我是說出去把我們倆的座位給站著。如果要讓座,六十歲以上和十二歲以下才能讓。”兩位護士都笑了,寧寧卻似乎很生氣,一麵對折著腰帶,一麵轉身出去了。護士拉上了簾子,忠巽趴到床上,護士下針不太果斷,所以忠巽小聲地呻吟道:“我的個媽!”護士打完了,微笑著說:“先生,已經打完了。”忠巽緩緩地站起來。護士見他表情痛苦,便羞愧地說:“對不起,我……”忠巽打斷了她的話,微笑著說:“你別誤會,我是燒得難受才這樣的。你打得隻是有一點疼,隻要你打的時候放鬆些,就會不疼了。”護士微笑了一下,拿著藥和忠巽一起出到大廳。

寧寧看見忠巽出來,便連忙起身跑來,扶忠巽過去坐下。護士將輸液器和輸液瓶連接到一起,而後單手拿著輸液瓶往支架上掛,可是支架太高,她掛不上去,便又墊著腳掛,可還是掛不上去,她喃喃地說:“這個架子是誰做的,這麼高,怎麼掛呀!”說罷,雙腳一跳,大約躍起了四五寸,但手沒有配合好,她又跳起一次才掛上去。她笑了,一旁的病人也笑了,隻有寧寧對她是側目而視,很是不滿。護士問忠巽道:“請問打哪裏?”忠巽悠然答道:“女右男左,就左手吧。”護士左手捏住他的手,右手的手指在忠巽的左手上用力的滑過,看看他的哪根血管好打,可她把忠巽的衣袖挽過了胳膊肘,也沒找到好打的血管。寧寧忍不住微怒對她說:“快點好嗎?!”忠巽微笑著說:“不要著急,不要著急,古語雲慢工出細活嘛。”護士一麵找血管,一麵附和說道:“就是嘛,您先生都不著急,您著什麼急呀!”忠巽忙說:“你誤會了,我們倆……”寧寧打斷了他的話,害羞地說:“我們倆還沒結婚。”忠巽頓時睜開了眼睛,直直地看著寧寧,可寧寧卻垂著頭在暗自歡喜。忠巽以為寧寧在害羞,也隻好閉起了眼睛,默然不語。護士已然找好了血管,一麵拿出棉簽,一麵微笑著說:“不好意思,那就當做我祝福二位早結同心,白頭偕老好啦。”寧寧害羞地說:“謝謝!”忠巽歎了一聲,笑著說:“我替我爸媽和列祖列宗謝謝你了啦!”他說話的時候,護士已然將針打好了,貼好膠布起身說:“好了。如果有什麼事就叫我。”忠巽說:“打好了啊?嗯,比打小針舒服多了!謝謝啊。”護士去了,是笑著去的,笑得很美,很開心,很得意,便是很有成就感的那種笑……

寧寧仰著頭,眼睛直直地看著輸液瓶,看著那一個個氣泡綿綿升起,見證著藥水漸漸變少。忠巽依然閉著眼睛,雙手也依然被愛他的人握著,頭卻放在好妹妹的左肩上,心則在回憶如煙往事。忠巽不太喜歡“回首”,因為他所走過的二十幾年有些苦澀。當然,美好的事物總要比令人難過的事物要多的多。他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寧寧的時候。

六年前的盛夏,忠巽、文俊和妍娜一起放了假,於是他們決定回孤兒院看看。三人回到孤兒院已是晚上,因此他們直直地奔向一排平房。雖然是晚上,但映著路燈平房看上去有些年頭了,左邊第三扇門,忠巽輕輕敲了敲,不多時門便開了,一位胖大的中年婦女笑著迎了出來。忠巽三人喊道:“孫媽媽。”孫媽媽一麵把他們迎進門,一麵說:“你們怎麼現在才回來啊?還沒吃飯吧?妍娜笑著說:“車在路上堵了兩個多小時,所以才回得這麼晚。”他們說著進到了屋裏。屋內兩居室,家具陳舊,略顯不潔。沙發上坐著一個中年男人,和一個女孩。女孩一身黑衣稍顯褶皺,可身材很是窈窕,白膚如玉,濃黑學生頭緊貼著冷豔的麵頰,不規則的發梢更顯螓首蛾眉,明眸也似點漆,端的豆蔻年華,青春勵誌。但忠巽隻看了她一眼便撇了撇嘴,轉過了頭不予理睬。因為這女孩既沒有起身行禮,臉上也沒有絲毫表情,卻如偶塑一般,隻是直直地看著電視機。

中年婦女名叫孫夢雲,當年五十五歲。中年男士叫張國生,當年五十六歲。都是孤兒院長大的,後來便在孤兒院工作了,兩人從小交好,與妍娜父母一天結的婚。有一子一女,都在外地成家立業,子女們曾經要接二老去住,二老心在孤兒院裏,便沒有去,孩子們孝敬的錢財物品多半都用在孤兒院裏,因此二老名望極好,人稱“百子”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