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都上來了,姸娜拿出鑰匙打開了辦公室旁邊的那扇門。寧寧鎖上了辦公室的門,而後請客人進入。進門後是一條走道,地磚和門外的一樣,都是仿黑色的大理石,右邊牆上有三組壁櫃,前麵兩組放鞋,後麵一組掛衣服。走道過了是大廳,廳內麵積縱橫約一丈,家具實用簡約,電器也不缺一樣。牆上隻掛著兩幅立軸書法,一幅是毛主席的《沁園春·雪》:
北國風光,千裏冰封,萬裏雪飄。望長城內外,惟餘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須晴日,看紅妝素裹,分外妖嬈。
**,引無數英雄競折腰。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騷。一代天驕,成吉思汗,隻識彎弓射大雕。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另一幅是韓世忠《臨江仙》:
冬看山林蕭疏淨,春來地潤花濃。少年衰老與山同。
世間爭名利,富貴與貧窮。榮貴非幹長生藥,清閑是不死門風。
勸君識取主人公。單方隻一味,盡在不言中。
北麵牆上有四扇門,第一扇是幽靜的藍色,第二扇是柔和的黃色,第三扇是可愛的粉色,第四扇是鮮豔的紅色。四扇門在乳白色的牆上顯得有些不倫不類,卻也可以看出主人的品味和性格。南麵是陽台,陽台是封閉式的,用玻璃門與大廳隔開。
忠巽說:“三老頭,到陽台裏坐吧,那兒暖和。”說罷,提著東西和姸娜、寧寧、小明去了廚房。玻璃門的邊角被塑鋼包著,兩扇門橫向打開著,三伯走了進去。陽台用透明玻璃封閉著,縱寬約六尺多,橫長約一丈多,地磚和大廳的一樣。圍牆不高,大約隻有兩尺,頂部有一半是透明玻璃。中間有一張縱橫約兩尺五寸,高約一尺五寸的褐色的竹桌,六把褐色的小竹椅圍在四方。圍牆上的平台寬約八寸,上麵放著盆景。外麵是一個居民區,樓房不多也不高,因此陽台裏被太陽照得很暖和。左邊晾著很多衣服,還多半是女子的衣服,而且什麼衣服都有。他見晾衣間與陽台的上方有道褐色的寬竹簾,便將竹簾放了下來,陽台顯得更加的雅致,更加的古樸了。一張寬五尺八寸的褐色羅漢床置於最東邊,織錦床單很是不整,緞子被麵翻如紅浪,繡花大枕頭也歪放著。羅漢床內側有一組高約四尺的櫃子,與床同色。一扇櫃門開著,裏麵全是男子的衣服,可一件西裝也沒有。床頭櫃也是褐色的,上麵有兩本書,一本《中華古代冷兵器圖譜》,和一本《中華擒拿術》。
廚房縱橫近一丈,廚具很是齊全,餐桌也很大,廚房正南是一扇大窗,乳白色的百葉簾全部升起,窗台高約兩尺,上麵有兩盆竹子,一扇窗半開著,細風悄悄進入,竹葉微微顫動,好似在吟東坡名句:“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無肉令人瘦,無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醫。”忠巽拿出紫砂茶具,一麵遞給小明,一麵說:“自己動手,豐衣足食。茶葉放在冰箱裏,熱水瓶裏有開水。”說罷,去到水槽旁一麵把寧寧的橡膠手套脫下,一麵微笑著對她們說:“你們去擇菜,我來洗水果。”寧寧臉上似乎溫暖地笑了笑,她幫忠巽戴好了橡膠手套,便與姸娜一起擇菜去了。
小明沏好了茶,見沒有人理他,便端著托盤去了。忠巽洗完了水果,從冰箱裏拿出保鮮袋,留了些在藍色的塑料盤裏,其它的都裝進了保鮮袋,放進了冰箱裏。他從盆裏拿出一個橙子,一麵剝著皮,一麵向姸娜、寧寧走過去。寧寧便說:“快過去吧,不然三伯他們會生氣……”話音未落,忠巽便把一瓣橙子喂到她的嘴裏,並問道:“甜嗎?”寧寧咀嚼了一下,點頭答道:“甜。”忠巽又喂了一瓣姸娜,悠然地說:“橙子隻有熟了才會甜。”寧寧吐出了兩個核說:“橙子肉是又軟又甜,裏麵的核可是又苦又硬!”忠巽又喂了一瓣給她,笑著說:“大部分甜總比全部都酸好吧?貧道知道該怎麼做,寧寧就不用擔心啦。”
三人一麵聊天,一麵將橙子吃完,忠巽問:“回來了這麼久,怎麼沒看見菲菲啊?”姸娜歎了一聲說:“嗯!今天是她媽媽的……”忠巽臉色變了,很不快地說:“我去看看。”說著,從小筐裏拿了個蘋果,隻出了廚房。他來到了紅色的推拉門前,輕輕敲了敲門。門裏一個女孩帶著憂傷說:“進來吧。”忠巽拉開了門,緩緩地走了進去。房間裏牆壁是紅的,紅的空調,地毯是紅的。床,床單,被子,枕頭是紅的。窗框,窗簾是紅的,衣櫃,梳妝台是紅的,電腦桌,主機,顯示器,鍵盤,鼠標都是紅的。女孩也是紅的,紅色的衣服,紅色的臉頰,紅色的雙唇,還戴著一副紅色的耳麥。這個房間裏隻有四處是黑色的,她那飄逸的長發,她流過淚的眼睛,她雙手拿著的相框,還有她坐著的輪椅。忠巽走到她身旁,取下她頭上的耳麥,女孩帶著哽咽道:“哥,我沒事的。”忠巽戴上耳麥,蹲下身體,先幫她擦淚痕,然後把蘋果拿到她的唇前。女孩分開紅色的雙唇,用她雪白的牙齒咬了一小口,緩緩地咀嚼起來,心裏卻已然溫暖多了……
這女孩名叫雲菲菲,年僅二十歲。從小和媽媽一起生活,她不知道爸爸是誰。三年前的傍晚,她和媽媽去超市買日用品,剛走出家門不遠,便被一輛從後麵飛速駛來的麵包車撞了。母女兩人飛出數丈,菲菲當場昏厥,藍色的牛仔褲很快被噴湧而出的血染成了紅色。車門開了,司機拿著一根鐵棒走了過來,媽媽奄奄一息,痛苦地哀求道:“救……救救我女兒!”司機沒有說話,舉起鐵棒,用力向媽媽的頭打了四五棒。媽媽遇害了,凶徒又向已然昏厥的菲菲舉起了鐵棒,正要往下砸,便聽見不遠處傳來了刺耳的汽車喇叭聲。他向前一看,一輛吉普車飛速駛來,他轉身便往麵包車跑去。
吉普車上正是文俊、姸娜和忠巽,三人本來是去查案,一進巷口便看見凶徒打最後一棒。忠巽一麵開警笛,一麵對身旁的姸娜說:“先一槍打翻了再說。”姸娜毫不遲疑地拔出手槍,但隻是鳴槍示警。凶徒驚慌一回,卻又向麵包車跑去。吉普車已經停下,文俊和姸娜追到麵包車門前才抓住凶徒。忠巽跑到母女兩人身旁,他發現媽媽的頭已被凶徒擊碎,他又見菲菲身上並無大礙,便馬上報上了車,並叫來姸娜幫菲菲包紮了傷口,他則是把油門踩到了底,將菲菲送往醫院。菲菲活了下來,可雙腿自膝蓋以下被截了肢,這對於一個花季少女是何等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