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回 三女屠龍 終須消大屠恨 一番逐鹿 各自締良緣(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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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殺退衛士,越過景山,風馳電擎的奔出北京郊外,在殘星明滅、曉色朦朧之際,已到了西山高處,歇了下來,眾人才看清楚呂四娘手上提的頭顱乃是韓重山。玄風以拐擊石,老淚潸流,哭不成聲,呂四娘也黯然無語。柳先開哭道:“可惜了我那四弟,雖然殺了這廝,也不足解恨。”呂四娘道:“恨隻恨我遲了一步。”唐曉瀾更是怨恨自己,道:“若非我受了傷,陳俠士也不會以血肉之軀,去托那千斤鐵閘。”朗月禪師道:“元霸四弟舍生取義,也不枉俠客之名。咱們力抗清廷,有人遇難在所不免,咱們還是想法替他報仇吧。”

原來陳元霸雖然是天生神力,但被韓重山力按鐵閘,終於支持不住!就在唐曉瀾奔出神武門之際,給鐵閘閘為兩段。

唐曉瀾道:“雍正這廝真是陰險惡毒,陳俠土遭他毒手,甘大俠又是生死莫測,這個大仇不知何日才能報。”呂四娘收了眼淚,摹地向天長嘯,山中深處,隨即出嗚嗚響箭之聲,一長二短,唐曉瀾認得這是呂四娘同門的信號,問道:“白泰官在這裏麼?”呂四娘道:“他們都在這裏。七哥昨日黃昏,已是脫險歸來,雖然受傷不輕,卻無大礙。”唐曉瀾悲痛之中,聞此喜訊,不覺跳起來道:“真的?”他曾眼見甘鳳池摔下禦河,又眼見額音和布從暢音閣中飛身而出,不信甘鳳池能在中了機關埋伏,遇到額音和布這樣的強敵暗襲之下,居然還能夠逃出性命。

呂四娘纖手一指,道:“你自己看。”隻見山腰茅草,無風自開,原來有幾個人藏在裏麵,如今現出身來,可不正是甘鳳池、白泰官他們?

眾人聚會,唐曉瀾聽他們談話,方知經過,原來甘鳳池身經百戰,機警非常,那日一踏入暢音閣便知有異,立即用掌力震塌一角,饒是如此,身上還是受了幾處箭傷,後心也中了額音和布一掌。

甘鳳池道:“額音和布的掌力非同小可,我吃了一掌,隻覺眼前一片漆黑,幾乎給他打暈,摔下禦河之後,冷水一浸,反清醒過來。幸而沒有人下水來追。”魚殼道:“那時我們已經在園中混戰了。”

甘鳳池接著道:“我生長江南水鄉,本來通曉水性,可是骨痛欲裂,無力遊出,也是命不該絕,我身上帶有冷禪以前送給我的長白山老參,本是帶在身邊,準備救人的,恰好用得著,我嚼了一枝人參,索性蔽在蘆葦叢中水淺之處,運氣行血,自己療傷。過了一個時辰,氣力雖然未能完全恢複,但卻可以在水中遊動了。”唐曉瀾道:“禦河水道通到外麵嗎?水底下難道沒有阻攔,你怎麼遊得出去?”甘鳳池道:“幸虧一個宮女指點。”唐曉瀾詫道:“宮女有這樣大的本事,能夠下水救你?”

甘鳳池笑道:“不是她救我,是我救她。她一點本領都沒有,而且,當我現她時,她已經是快要半死的人了。”唐曉瀾奇道:“那是怎麼回事?”甘鳳池道:“你別心急,聽我道來。我本想潛水出去,但遊到外麵,卻見水底布了十幾重鐵網,我知道內中必然藏有機關,觸動不得,正在心急,忽見一條死屍,漂流過來,我遊過去一看,隻見是一個年紀已老的宮女,我以為她是失足落水的,把她托起,察覺她心頭尚暖,便用推血過宮之術,助她呼吸,她蘇醒過來,初時還以為我是宮中衛士,驚慌之極,求我賜她‘全屍’,我將身份告訴她,叫她不要害怕。問她因何落水。原來她入宮已經二十多年,還未曾見過皇帝。”玄風道:“有這樣的事?”呂四娘道。”杜牧的阿房宮賦,寫秦宮美女之多,說道:‘有不得見者:三十六年。”她二十年見不到皇帝,還算是好的了。皇宮殿宇連雲,宮娥又是如此之多,怎能都見到皇帝最新章節大明官。”

甘鳳池道:“這個宮娥已四十多歲,照清宮舊例,本就早該遣散出去,讓她自行擇配,可是她沒錢給管事的太監,便沒人理她,讓她自生自滅。她年紀已大,被派在宮中執役,時常遭受打罵,受苦不過,故此投水自殺。我救了她後,問她可有什麼辦法出去,她忽然想起二十年前,當她還是年輕貌美之時,曾和一個小太監很好。宮中管理禦河的設有專人,那小太監便是在清理禦河道處執役的。她還記得那小太監曾經告訴她的一件事,說是禦河中有一處引活水進來的,底下留有個缺口,沒有鐵網攔阻,隻有鐵閘開關,鐵閘每日清晨開一次,他們曾愉偷從那裏溜出宮外遊玩,隻不知現在還是不是這樣。我們姑且一試,我托著她遊到那裏,潛伏等候,到了時刻,便潛下水底,果然鐵閘依時開關,我們便輕易逃了出來。我趁著天色還未大亮,到一家富戶,偷了一套衣服,又偷了一些銀子給她,讓她自己逃生。以後的事,八妹都知道了。”

呂四娘道:“後來七哥找到我們,他傷勢雖無大礙,但元氣大傷,武功未複,因此我叫五哥他們先伴他到西山,然後趕到宮中救你。”

馮琳聽得津津有味,忽然拍手笑道:“那麼,我們從那兒潛入,豈不是好?”呂四娘搖搖頭道:“雍正何等厲害!他現甘七哥在禦河中失蹤,不把禦河翻個底才怪,這個漏恫一定給他覺補好了。而且就算人到裏麵,也不知雍正藏在何處。我們又不能長住宮中,等候機會,隻這樣偷愉進去一兩次,有什麼用?”

馮琳喃喃說道:“不能在宮中久住。”又吟道:“有不得見者三十六年。有了,有了!”呂四娘道:“你這鬼靈精,又有什麼鬼主意了?”馮琳說道:“天機不可泄露,我從那個宮娥的事,想到了一個妙法,你附耳過來。”呂四娘聽她在耳邊悄悄的說,先是‘呸’了一聲,繼而又點點頭道:“你這個小鬼頭打的鬼主意也還不錯。”麵露笑容,把眾人弄得莫名其妙。

雍正經了這一聲大鬧之後,心膽俱寒,後來聽得九門提督報道,說是呂四娘這一班人,已經衝出城外,這才稍稍放心,但宮中仍是戒備不懈。

匆匆過了半年,寧靜無事,雍正心道:想是這班人知道厲害,不敢來了。朕貴為天子,富有四海,卻因害怕刺客,不敢尋歡作樂,連在宮中也不敢隨便走動,做這皇帝,也沒有什麼意思。見日久無事,便漸漸活動起來,到各妃嬪內院走走。

清宮舊例,每三年更換一批宮娥,將新的補進來,將舊的遣出去,這便是三年挑選一次“秀女”的由來。“秀女”挑選進宮之後,拔給各嬪妃使用,稱為“官娥”,若然皇帝見著,覺得合意這才賜賞封號,稱為“貴人”,“貴人”得寵,再“升”為“貴妃”,但宮中宮娥無數,哪裏能一一見到皇帝。

一日,雍正閑著無事,想起三月之前,曾從各地挑選了一批秀女,不知其中可有好的沒有。便叫內監將秀女的名冊和畫圖(每一秀女附有一張畫圖,以便皇帝按圖索驥,所以常有秀女賄賂畫工,希望將她的相貌畫得好些的事)拿來,隨便翻翻,忽見其中一名秀女,相貌頗似馮琳,心中一跳,再細看時,見列有詳細的姓名籍貫,乃是南昌一家普通人家的女兒,喚作林芷,不覺心中暗笑:“秀女”由州縣選拔,再經欽差驗收,最後還要經宮中的內務總管處核對無誤,這才放進宮中,哪能有假!而且這名秀女,雖然麵貌有些相似,卻又那能及得馮琳的國色大姿?想是朕心有所思,以至疑神疑鬼。雍正對畫沉吟,觸起當年之事,馮琳嬌憨的樣子,如在目前,不覺歎口氣道:這樣的一個人間少有的美人兒,可惜與聯作對。再看一看那喚作‘林芷’的畫圖,見下麵注著:給翠華宮劉貴人使用。雍正沉吟半晌,掩了畫圖,叫內監將哈布陀喚來,帶著他一同走去。

妃嬪所在的地方,稱為“禁苑”,宮中的衛士隻能在外麵守衛,若非特別奉到皇帝之命,不能入內。雍正叫哈布陀在翠華宮外等候,自己走進宮中最新章節邪善道。

翠華宮是雍正登位之後改建過的,宮牆內花木扶疏,還有一大片荷塘包在宮牆之內,以前的“冷宮”舊址,就在翠華宮右邊,改建之後,也被圈進宮牆之內了。雍正信步走去,但見月色溶溶,清輝匝地,風送荷香,沁人心肺;將到荷塘,忽聞得輕輕歎息之聲,荷塘蓮葉田田,現出亭亭倒影,雍正放輕腳步,悄悄走近,低聲問道:“你是不是新來的秀女,為何歎息?”那宮娥回過頭來,雍正心頭一震,問道:“你是林芷嗎?”見她麵貌比畫圖美得多,但仍然比不上馮琳,臉上還有一顆黑痣。雍正心道:果然相似,若然沒有這黑痣,朕真會當她是馮琳了。那秀女回眸一盼,微微笑道:“奴婢正是林芷,不敢有勞皇上親問。”一笑之下,左邊臉上,現出一個淺淺的梨渦。

雍正又是心頭一震,退了兩步,才再走上前來,伸手拉那秀女,笑道:“你真像一個人。”原來雍正精細非常,馮琳自小在他皇府長大,他已留意到馮琳笑時,是右邊臉上現出梨渦,與這秀女剛好是一左一右。

那秀女口中笑道:“像什麼人?”待雍正伸手拉時,突然反手一掌,扣住了雍正的手腕,說時遲,那時快,右手雙指一戳,點向他麵上雙睛。這一招是擒拿手雜以刺戳術,厲害非常;敵人若非當場癱瘓,就得兩眼俱盲。

幸而雍正武功曾得少林三老真傳,做了皇帝之後,也還勤修苦練,就在這變生不測、性命俄頃之間,使出羅漢拳的救命神招,手肘向後一撞,霍地一個“鳳點頭”避了開去,雍正氣力較大,變招迅,那少女擒拿不穩,反被他拖得向前衝了兩步,雍正大喝一聲,左拳打出,疾若神雷,少林神拳非同小可,莫說被他打中,武功稍低的被拳風激蕩,也會震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