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五六歲大小的小女孩坐在門檻上玩著才采來的花草,她一身雪白錦衣,隻是一個側影,已經漂亮得如同粉堆出來。
如故望著那小女孩,心裏隱隱一動,雲末在這裏養了個小女孩?
這小女孩是他什麼人,為什麼要養在這樣的一個地方。
這地方雖然極美,布置的也極舒服,但是終究一個人孤零零的。
正猶豫著要不要上前去和那小女孩說說話,突然聽見極輕的腳步聲從地道裏傳來,忙閃身一棵大樹後頭,隱去身形。
黑色修長的身影出現在窄道口,如故的心驟然收緊。
雲末!
或許應該叫他殤王!
還是她在晉寧大宅裏看見的那身裝束,麵具也沒摘去,但露在麵具外的半邊臉頰白過白紙,嘴角仍有鮮血溢出。
他手中長槍杵在地上,支撐著身體,而另一隻手捂著胸口,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站直身,把手中長槍插進身邊泥地,解去身上黑披風,丟過一邊,抬手隨意地拭去嘴角血跡,裝作無事一樣,走向屋前的小女孩。
如故眼一眨也不眨地看著他強撐著身影,仿佛覺得整個胸口都抽緊了,很想撲上去,扶住他,告訴他,有傷就治,不要這麼撐著。
隨著他的視線,看向門口的小姑娘,她像被粘在了原地,一動也不能動,甚至連呼吸都停止了,生怕他在這時候發現她的存在。
小女孩自己玩的太投入,他走到麵前,也沒發現,直到他蹲下身,手溫柔地撫上她的頭,“憐心。”聲音溫柔得如同麻婆村時時他喚她‘如故’的時候。
那時,他進了山,她就總是坐在門檻上等他回來。
他回來後,看著門檻上睡著的她,也會蹲下來,這樣摸她的頭,溫柔的叫她。
不過他叫的是‘如故’,而不是‘憐心’。
如故心口又是一緊,這要多憐惜心疼,才會起‘憐心’這個名字?
小女孩抬頭起來,看見麵前仍戴著麵具的俊顏,歡悅地跳起來,撲進他懷中,抱住他的脖子,“哥哥,你終於回來了,憐心以為哥哥不要憐心了。”
他笑了一下,寵溺地把她抱住,“傻瓜,哥哥怎麼會不要憐心?”
這刹那間,如故看清那小女孩的臉,整個人僵住,垂在身側手禁不住微微地抖。
這張臉和她六歲的時候一模一樣,如果不是這小姑娘的眼睛透著一種說不出的死灰色,她真會以為這就是兒時的她。
但不知為什麼,不遠處的小女孩明明會動,會說話,如故卻感覺到一股死氣,一股死人身上才會存在的死亡氣息。
這種感覺讓她渾身毛孔都縮了起來,這春暖花開的山穀仿佛也變成了一座墳墓。
她甚至在想,難道這才是她兒時死去的身體?
但她不叫';憐心';,她叫';如故';。
小郎向來都叫她';如故';,從來沒有給她另外起名的意思。
這不該是她。
小女孩在雲末肩窩裏蹭了蹭,聞到他身上的血腥味道,死氣的眼睛頓時放了光,“哥哥,憐心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