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死了之後。”
“你可知道,親愛的,有什麼活人成名之後還會有進步的?”
“知道,就是你,”瓊勒一下父親的胳臂。
喬裏恩一驚。“我嗎?”他心裏想。“哦!嗯!現在她要我幫她的忙了。我們——我們福爾賽家人——全有一套達到目的的辦法。”
瓊在車子裏和他挨近些。
“好爹爹,”她說,“你盤下那家畫店,我每年付給你四百鎊。這樣我們兩個人誰也不吃虧。再說,這還是一筆很好的投資呢。”
喬裏恩推托起來。“你想想看,”他說,“以一個藝術家去盤下一家畫店是不是有點兒不明不白?而且,一萬鎊錢是個大數目,我的性情又不近於經商。”
瓊帶著欽佩的神氣打量著他。
“當然你不是,可是你的生意眼很不錯。我有把握我們開店賺得了錢。把那些混蛋的商人和買畫的人羞辱一下,這是最好的辦法。”她又勒一下父親的胳臂。
喬裏恩臉上顯出尷尬的失望。
“這家可愛的畫店在哪裏呢?我想地點一定非常理想吧?”
“離考克街隻有一點兒路。”
“啊!”喬裏恩想,“我早知道就差那一點兒路。現在我要找上她了!”
“好吧,讓我考慮一下,可是目前不談它。你記得伊琳嗎?我要你陪我一同去看她。索米斯又在追她了。如果我們能夠給她找個地方躲難,說不定要安全些。”
躲難這個字眼是他無意用上的,可是最最能指望引起瓊的興趣的也是這個字眼。
“伊琳,我沒有看見她有——當然!我非常願意能幫她的忙。”
現在輪到喬裏恩勒一下瓊的胳臂了,這算是表示一種深切的欽佩,佩服自己親生的小東西這樣勇敢而且胸懷寬大。
“伊琳很高傲,”他說,眼睛斜瞥了一下,看見瓊這樣拘謹忽然疑心起來;“幫她的忙很不容易。我們一定要謹慎些兒。就是這個地方。我打電話給她,叫她等我們的,我們把名片遞上去。”
“索米斯我真吃不消,”瓊下車時說;“隻要是不出名的作品他都看不起。”
伊琳就在彼得蒙旅館的所謂“女賓”客廳裏。
正義性的勇氣是瓊的最大優點,她一直走到自己老友前麵,吻了她的麵頰,就一同在旅館開張以來那張從來沒有人坐過的長沙發上坐下。喬裏恩可以看出伊琳被這種單純的饒恕深深打動了。
“索米斯又來找你的麻煩嗎?”他說。
“昨天晚上他跑來看我;要我跟他回去。”
“當然你不能回去,對嗎?”瓊叫出來。
伊琳微笑,搖搖頭。“可是他的處境很尷尬,”她低聲說。
“那隻能怪他自己;他應當當時就跟你離婚的。”
喬裏恩想起當年瓊曾經多麼熱烈地盼望不要鬧什麼離婚案子出來,免得辱沒她死去的不忠實情人的姓名。
“讓我們聽聽伊琳有什麼打算,”他說。
伊琳的嘴唇微顫,可是泰然說:
“我頂好能夠給他一個新的借口和我解決掉。””不象話,”瓊叫出來。
“此外還有什麼辦法?”
“談不上這個,”喬裏恩靜靜地說,“沒有奸情,”他講了一句法文。
他以為伊琳要哭出來;可是她迅速站起來,半個身子轉了過去,站在那裏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
瓊忽然說:
“我要去找索米斯,跟他說不能來麻煩你。他這麼大年紀還想些什麼?”
“想個孩子。這也是人情之常。”
“想個孩子;”瓊鄙夷地叫出來。“當然嘍!好把他的錢留下來。他要是真的急於想有兒子的話,可以找個人生一個;那時你就可以跟他離婚,他就可以跟那個女人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