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脈連綿,一片林海無邊無際,風景正是好。突然馬蹄一陣淩亂,馬車狂奔,卻聽“嘶”一聲劃破長空,一條花白蛇直接撲麵而來,胳膊猛地一陣痛,一雙似水的眼眸急切的望著自己,正待看清麵孔,陡然整個視線都模糊了,隻覺得渾身似火燒般的灼痛,從五髒到六腑都擰在一起,熊熊燃燒著,整個人都冒了煙。。。。。
忽然,一點涼意從內心深處湧了上來,似一股冰涼的泉水沁潤心脾。
“師兄,師兄,你醒醒。。。。”
澤泊隻覺眼皮萬分沉重,但聽到了師妹靜鎖的聲音,還是緩緩睜開了眼,原來又是那場噩夢。
“師兄,你終於醒了,你蛇毒又犯了吧”寧靜鎖看他一臉汗水從黝黑的皮膚上流淌下來,知道是體內蛇毒未清,舊毒發作。
“幸好父親走前把冰露七香丸交給我了,要不然這次你非得燒的黑炭似的了”
澤泊慢慢緩過神來,傻嗬嗬的笑了“哪用再燒的黑炭似的了,我現在還不就是黑炭了嗎”
寧靜鎖抿著小嘴就樂了“會開玩笑就是好了”但心裏卻是擔心,還依稀記得第一麵見澤泊是自己三歲那年,是父親在懷裏抱回來的,那時澤泊已是奄奄一息。父親是一名刀客,從不見他皺下眉頭,就是後來被仇家追殺,也未見過父親似那日似的慌張。後來是父親跑去盧家莊討來這冰露七香丸才救了他,但盧莊主卻道他是蛇毒未清,無法根治。這些年父親訪遍民間神醫,卻還是隻有這冰露七香丸暫緩毒性發作,初見時還是一個白皙的小男孩,而今卻被灼燒的皮膚黝黑。近日,毒性發作愈來愈頻繁,父親此次外出尋藥還不知道結果如何。
“給你熬了粥,你快喝了吧”寧靜鎖把粥端了過來。澤泊接了粥,三兩口喝了,遞了碗,這才打量著寧靜鎖,剛才因蛇毒的緣故,沒有注意,現在才看見靜鎖的眼睛紅腫的厲害,明顯是昨晚哭了一晚的緣故。“靜鎖,你眼睛怎麼了?誰欺負你了?”澤泊沒好意思說出口,前些日子,就看見師妹和盧莊主之子盧笑龍經常在一起。八成是這小子惹師妹生氣了,雖說三人一起長大,但真是他,必然要好生揍他頓。
“沈家門要人來了”寧靜鎖說完這句話眼圈便又紅了,別過頭去怕澤泊看到她的窘態。
“啊?!”澤泊猛然一驚,喃喃自語道“來的這麼快,前幾日傳的竟是真的”
當今武林自上任盟主消失於江湖,便四分五裂,分崩離析,再也推選不出公認的盟主,於是各門各派都劃地占山,同時也是紛爭不斷,血雨腥風彌漫著整個武林。沈家門在眾多門派中也算是權勢較大的,管掌了西嶺十三莊。盧家莊便位列其中。但盧家莊隻有五個小門派,弟子也不過幾百人,相較於金秦洪蕭四大莊而言,實在微不足道。本來沈家門這三年都未在十三莊內收弟子,可前年不知怎得,突然與臨近的古衣門產生了衝突,形勢緊張。前幾日便傳出沈家門在十三莊開始收弟子,原本以為隻是傳言,沒想到卻這麼快。盧莊主膝下隻有笑龍一子,這些年也未收過弟子,若是盧家莊出一人作為莊內主弟子應征,那定是笑龍無異。可沈家門收斂的弟子向來有去無回的多,即使沒有噩耗,沈家門防止門內外有瓜葛,也會切斷弟子與本家門派的關聯,何況這次是與古衣門起了衝突,隻怕此去更是如入龍潭虎穴。澤泊雖然對師妹早生情愫,但卻知道靜鎖早已對笑龍芳心暗許。笑龍若是真的被收走了,靜鎖卻該何去何從。
咚咚咚,有人敲門,門本是開的,寧靜鎖抬頭一看,一身青衣,黃帶束身,配蟠龍圖騰劍,生的唇紅齒白,不是盧笑龍又是誰。澤泊隻見二人四目相對,雖無言,卻道盡心酸苦楚。寧靜鎖剛才忍住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盧笑龍也雙眼紅暈,怔在那裏不語。
澤泊見此景,心裏卻是酸楚。見他二人時已不記得何情何景,但能記起的全部回憶中隻有此二人,卻不想今日要見他二人如此生離死別。澤泊突然腦中閃了一個念頭,也很快下了決定。
“笑龍,我要拜盧莊主為義父”澤泊道
寧靜鎖和盧笑龍這才回過神來注意到澤泊,卻是被他這一句給弄迷糊了。
“澤泊,那以後就拜托你為我盡孝了”盧笑龍以為澤泊要替自己照顧父親,內心確實一熱。“你也幫我照顧靜鎖。”
“不,我要作盧家莊莊內主弟子去沈家門!”-----------------------------------------------------------------------------一棟門庭依山而建,門前寫著一副對聯“口念書香,渡世人若慈悲;手持利刃,殺鬼魅以成佛”,進了正門,道路交錯,繞過幾個門洞,方進正房。
“胡鬧,你們這群孩子,可知道這是捅天的事”盧蟄歎口氣,看著在堂下站著的盧笑龍、寧靜鎖和澤泊
“盧莊主,我知道你的擔憂,但是你告知眾人說早年便收我為義子,我作為莊內主弟子去沈家莊也是符合規矩的,您門下弟子人數不多,不會走漏風聲。伯母去世的早,您就笑龍一個兒子,他走了您由誰孝敬身前。而我就孑然一人,也無後顧之憂”澤泊道
“澤泊,雖說我看著你長大,可是你畢竟不是我莊內之人,你若替笑龍去了沈家莊,你師父回來我該如何交代,何況你現在劇毒未解,這一去更是凶險萬分,我盧蟄萬不能做這等小人之舉”盧蟄大手一揮,便想將三人攆出去。
“盧莊主”澤泊跪在地上,“若無你的寒露七香丸我早已活不到今日,我替笑龍去師父也會明白我的用意。何況你我都知道,沈家莊向來有去無回,凶險萬分,即使我不身染劇毒,也未必能全身而退,我與笑龍情如兄弟,我此去。是最好的選擇,再說沈家莊能人必定多,說不定能替我解了此毒。還望你成全澤泊”
澤泊說完見盧莊主未反駁,便知其已動心,便繼續說道“我走以後,還希望盧莊主能幫我照顧師父師妹。”盧蟄看著澤泊,這二十出頭的小夥子,一雙劍眉格外硬朗,雖已被蛇毒燒灼的皮膚黝黑,卻仍然不失風采。他本是動搖的,可是轉念一想,搖搖頭,“不行,你師父一直教你的是快斬十三刀,所以你用的都是刀法,可是我盧家莊用的是劍,笑龍一直學的是青龍蟠天劍。你到沈家門一露武功,便會被人看出不是我盧家莊的弟子,找出破綻。”
“這也不難”澤泊道,“我雖學刀法,但原來也常與笑龍切磋,所以也學了些劍法,再加上去沈家門還有幾日,若莊主不棄,可傳授我些劍法,若進了沈家門我便稱自己混吃悶睡,學藝不精,您再向其他弟子說好我是您在外收的義子,不怎麼傳授正經劍法。想必也不會惹人注意。”“這。。。”盧蟄一時也沒了主意,畢竟他也知道澤泊說的都是實情,無論是誰進了沈家門都是有去無回,凶險叢生。自己將笑龍從小帶大,無法割舍。而澤泊確實比笑龍無牽無掛。縱然盧蟄一生落得君子賢名,此時麵對自己獨子去留,也不免有了私心。
澤泊見他已沒了主意,便道“莫非盧莊主怕我學了貴莊的劍法?”
果然這一激將法起了作用,盧蟄忙將他扶起,道“你是我盧蟄的恩人,是盧家莊的恩人,盧某斷不會存如此小人之心。今日我便收你為義子。待你師父回來,我也隻會向他賠罪了”
澤泊忙又跪下,連磕三個頭,喊道“義父在上,請受孩兒三拜”。盧蟄忙挽了他的手,叫好孩子。
“澤泊,今日你入我盧家莊,你可知盧家莊祖傳的秘技是什麼嗎?”盧蟄問道
“難道不是青天蟠天劍嗎?”
盧蟄笑著搖搖頭,稱“盧家莊原來一直是書香門第,因此重文輕武,重視修德以養身,直至後來盧家莊的武功,多半也是從書中演化而來。外人看來青龍蟠天劍是盧家莊的祖傳劍法,其實不然,盧家莊真正世世代代傳下來的是名典古籍。我告訴你這些是想說盧家莊的武功一直都是秉承德字心訣,劍法如人,清逸靈動,但又沉穩厚重,趨之犀利,但又隱忍後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