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匍匐在地上,肩頭微微的顫著,“你推我,你為了她推我?”一聲聲的質問,無限的委屈。
“怎麼回事?”大概兩家人見他們許久不露麵都尋了過來。“雨陵——”看到女兒半坐在地上,梁父梁母一陣心疼,梁父眉間深深的一蹙,看了眼林艾,趕緊扶起女兒。那純白的紗裙上粘上了黑色的痕跡,梁雨陵抬起頭,臉上的妝都花了,狼狽不堪。
梁父輕柔地替她拍去紗裙的塵土,梁雨陵怔怔的看著她的爸爸,忽然間一把推開自己的父親,梁仕昭一臉詫異。“雨陵——你怎麼這麼對爸爸?”
“爸爸?哈哈——”
“為什麼要有你?為什麼?”“你為什麼總是要搶我的東西,曄軒你要搶,我的爸爸你也要搶?”眾人聽得莫名奇妙。
“我恨你——”她幽幽地看著梁仕昭,“爸爸,她為什麼偏偏就是你的女兒?”所有人聽到這句話都怔住了,一句話就像一個炸彈一般,砰然一聲,然後鴉雀無聲。
梁仕昭身體明顯一震,“雨陵,你——怎麼知道?”他無力地撇開自己的眼睛,看到女兒那雙哀傷的神情,他竟然失去了勇氣。
鍾朗不知何時站到林艾身邊,看到她搖搖欲墜的身子,他眼裏萬分憐惜,緊緊地箍住她瘦弱的胳膊。
許曄軒滿臉錯愕,不可置信地看著林艾,像是在找什麼答案。他的雙腳被釘在原地,嘴角顫動,原來林艾是梁叔的女兒。怎麼會是這樣呢?他無力地立下那兒,右手抵在心口,那一刻,心陡然地抽痛著。
原本剛剛還是豔陽高照,一眨眼,天空就已經黑壓壓的一層,烏雲密布。
暴雨突然而至,狂風呼嘯。梁雨陵瘋了一般,就像一匹脫了僵的野馬衝出了門,誰也拉不住她。
陳佳麗緊隨梁雨陵跑了出去,梁仕昭滿眼的哀傷看了一眼林艾,也匆匆地追了上去。
許曄軒走到她麵前,“林艾,其實你很早就知道你的身世了是不是?”仿佛破了洞氣的氣球,一點一點的癟下去,乘著最後一口氣,拚命地掙紮著。
他笑了起來,“你來N大不是如你當初所說我們分開了,你不想去B大……”他的眸光一閃,“你答應去我生日,也隻是想見梁叔,是不是?原來,你從頭都知道了。”他笑著,卻比哭還要難堪。
“後來,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他仍然不死心。
林艾回頭,雨水打在她的臉上,隔著那層雨水,眸光哀傷,帶著一份抱歉,一份的釋然。千言萬語,一切的種種隻換作一聲,“對不起。”
曲終人散,風中搖曳。林艾邁著步子拾級而下,小小的身體一晃一晃的,那纖細的背影就像浩淼海水中一葉孤舟,隻要來一卷海浪,就會翻船。
鍾朗看著她魂不舍身的樣子,上前拉著她,“林艾——”
她抬起頭看著他,眼睛裏空空蕩蕩的,她悲涼地莞爾一笑。
沒有哭,沒有淚,這樣的平靜讓人心怵。
她轉頭對上鍾朗的眼睛,“現在什麼都清楚了。”什麼都清楚了,梁家的難堪並不是她想要的。她恍惚地說道,“鍾朗,求你一件事?”語氣卑微,“我想一個人靜一靜。”鍾朗眉頭緊蹙,握緊的手一緊再緊,終究無力地放開了,“好!”
“雨陵,你回來。”雨勢越來越大,迷離了雙眼。
梁雨陵流著淚,她從小愛慕的人,無論她怎麼追趕他終究不愛她,可是他卻獨獨喜歡那個人,他父親的女兒。她咬著牙心痛到極點。
雨幕中,前方一輛車打滑突然向她衝來。一刹那,雨水交錯著血水,滂沱著流淌在地上,鮮紅的血水慢慢的暈散。
那一刻,陳佳麗在後麵悲痛的嘶喊,“雨陵——”伸手卻無法觸及,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女兒倒在了血泊之中。
陳佳麗上前,抱住了她,梁雨陵的眼神越來越渙散,“媽,我疼——肚子好疼——”
陳佳麗坐在長椅上,死死地咬著嘴唇。渾身的衣服都濕透了,微微的發抖。漫長的等待著。
許母流著淚,罵道,“曄軒,你看看——”
梁仕昭拿著衣服過來,給她披上,“佳麗,雨陵會沒事的。”
陳佳麗沉默了許久,才說道:“仕昭,我和你不一樣,我隻有雨陵一個女兒——她是我的命啊!”陳佳麗低聲訴說著,雨水順著她的頭發下滑,她慢慢地抬起頭,淒厲地笑起來,“你現在心裏心心念念的恐怕是你另一個女兒吧?”
“你的女兒,你和林茹的好女兒啊。當年是她媽媽,而今是她。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老天爺!”陳佳麗滿臉的淚水,陳佳和上前摟住她,一臉的陰霾,冰冷如劍的眼神掃過梁仕昭。
這是一張網,隻不過之前在黑暗中,現在突然就這樣赤裸裸的擺在眾人前。讓人心酸,卻無可奈何。
屋外突然閃電一個接著一個劈過,白茫茫的一片。
手術燈熄滅的時候,所有人齊齊的擁了上去。
“我女兒怎麼樣?”
醫生摘下口罩,一臉的疲憊,“手術很成功。病人的脾髒破裂已經摘除了——”
脾髒摘除!陳佳麗身子搖搖欲墜,眼神陰冷,看著梁仕昭:“仕昭,你聽到了嗎?脾髒摘除,雨陵的一輩子啊!”
那一天,梁雨陵被車撞了之後,陳家人大怒。夜晚十點多了,陳佳和和陳佳麗大鬧林母病房。
開門的刹那,林茹怔住了。22年沒有見了,沒想到再見時卻是這個情景。
陳佳麗一臉悲憤交加,上來就是給林茹一個巴掌。
“你為什麼要生下那個孽種?”陳佳麗惡毒的說著,“你明明承諾過,永遠不會再踏足這裏。為什麼要來N市?你回來報複我們是不是!你的女兒害我的女兒現在躺在醫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