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甘泉春回(1 / 3)

蔣立仁與媒體的見麵會之後,農田隊不再理會外界的紛紛擾擾,繼續自己既定的訓練,隻是同意媒體朋友每月的一、二號可以進入訓練基地專門為他們準備的采訪區進行采訪。蔣立仁很快就融入了農田隊這個團隊,大家發現蔣立仁從不耍大牌,也沒有一點點冷傲、臉上總是洋溢著輕鬆的笑容,每天和大家一樣兢兢業業的按照教練的安排訓練,而且訓練非常專心、非常舍得吃苦,其訓練強度、訓練量在整個農田隊都是最大的,展現了一個職業球員強大的能力,對人也非常和氣,展現了一個年輕人應有的開朗、大氣,時不時還要和隊友們開開玩笑,他與連孟聞住一個宿舍,不但教了連孟聞很多獨立生活的技巧,還告訴了他許多比賽的寶貴經驗,連孟聞很快就和這個大自己好幾歲的哥哥成為很要好的朋友而且在心裏把他當成了自己亦師亦兄的偶像。隊員中和蔣立仁關係最好的是周起至,兩人一個是極具靈性的前鋒,一個是擁有紮實理論功底和豐富比賽經驗同時具有教練與運動員雙棲身份的中場隊員,兩人有一種一見如故、心有靈犀的契合,有許多時候根本不需要語言,兩人就能對某一個技戰術達到一個新的理解與詮釋。蔣愷群放下電話,已是飽含熱淚,自從自己這個小兒子當年不顧自己的極力反對踏上南下的列車進入山魯省一家少年足球學校後,就很少與家裏有聯係了,後來逐漸出名了,也不斷給家裏彙錢,但是就是再也沒有回過家也很少和自己聯係,害得老伴一直埋怨自己當年為什麼要那麼激烈的甚至用斷絕父子關係的話去對待一個隻有13歲的孩子,孩子一定要讀書才有出息嗎?孩子做自己喜歡的事就大逆不道了?自己也非常後悔,可是自己一張老臉真的抹不下來,東北大老爺們世世輩輩相傳的大男子主義根深蒂固的豎立在自己和兒子之間,本以為這一輩子就這樣和兒子在屏幕上相見,老死不相往來了,可是突然傳出兒子離開健民隊行蹤渺渺的消息,正當全家為之擔心不已之時,又傳來兒子加入農田隊的消息,全家剛剛鬆了一口氣,各種傳言又紛至遝來,認為蔣立仁沒落了,舍棄了健民隊這個金窩而踏進了一個泥坑,對於兒子因此會損失多少錢自己倒是沒有多在意,隻要兒子人好好的就行了,至於金錢兒子這些年寄回來的錢也有好幾百萬除了給老大買了一套房子、娶媳婦辦酒之外自己老兩口基本沒動都存著呢,以後還是兒子的,對於普通人來說這些錢過一生也夠了,當然欲望過多不在此列,欲望本就是無底洞,再多也填不滿;蔣愷群擔心的是兒子會否精神上受到傷害,兒子當年就是因為酷愛足球而決然離家出走,如果這次的離開健民隊讓他在足球事業上遭受重大打擊會不會對他精神上造成無法挽回的傷害?正當自己為兒子的前途暗暗擔憂時,兒子的電話竟然不期而至,接電話的孩兒娘咋聞兒子的聲音,已然泣不成聲,自己強忍著激動扶老伴坐下接過她手中的電話,耳朵貼著話筒除了一個“喂”字也是長久無法多發出一個字,話筒對麵蔣立仁有些生澀的喊了一聲:“爹,你老還好吧?”,淚珠瞬間充盈了自己的眼眶,一股血脈相連的無形的熱流在父子之間的心房流轉,一切一切的隔閡、怨氣是如此的不堪一擊、不值一提;兒子告訴他自己過得很好很快樂,到農田隊完全是自己鄭重的選擇,要他們放心,同時兒子還告訴他以後每周至少會給家裏打一次電話,這讓他欣喜若狂,兒子還說隊裏要他們老兩口辦一張卡,把賬號告訴隊裏,以後有分紅等等的時候會直接把錢打到卡上,這是隊裏的規定,叫“孝順條款”,最後蔣立仁有些汗顏的說,給家裏每周至少打一次電話也是隊裏的規定,如果不是這樣他還抹不下來這個麵子給家裏打這個電話,哎!這兩個東北的男人啊!“爹、娘,孩兒不孝,這些年讓二老為我擔心了,過年我一定回家看望二老。”,蔣愷群除了說:“好,好……”已經說不出第二個字了,放下話筒,蔣愷群發現老伴直直的望著自己,趕緊一手握住老伴的手,一手輕輕撫著她的後背,老伴因為長年想幺兒以致食欲不振,身體較差,自己害怕她過於激動傷害身體,不敢把喜訊一股腦告訴她,蔣愷群隻告訴她兒子很好,以後每周至少會來一次電話;薛美佳聞言,喜極而泣,抱住丈夫粗糙、厚重的大手,頭掩在丈夫寬厚的胸膛上五十多歲的人像個小孩子一樣放聲痛哭,蔣愷群一邊輕輕拍著老伴的後背,一邊極力想收住左搖右晃極力想擺脫眼眶的淚珠,最後他自嘲的無聲的笑了一下,孩子願意回家了,要流你們就流吧,臉麵比起孩子算的了什麼!周起至拍拍蔣立仁的肩膀,說:“放下就輕鬆了,恭喜你,沒有心結的蔣立仁的鋒芒讓人無比期待啊!”,後麵的姚長生笑嘻嘻的說:“老將,”這是他給蔣立仁起的“字號”,“沒想到你這麼風光、這麼陽光的笑容裏還有這麼執拗的性子,不愧是打不趴、壓不彎、敢作敢為的漢子,”然後自戀的摸摸自己光潤的小臉接著說:“果然有我在球場上一往無前的精神,咱們是同類人啊!”大夥齊齊“切”了一聲,姚長生毫不在意,上前摟住蔣立仁的肩膀說:“老將,別理他們,咱倆還有起子一起去球場上交流交流,我有個問題昨晚想了好久還沒弄明白。”蔣立仁放下心裏的沉苛後是心情大好,渾身通泰,他感覺自己的狀態是出奇的好,他笑嗬嗬的說:“好啊,不過某人不怕扣分來陪我的份量太重,我怕我的小身板承受不起喲!”姚長生醒悟過來,一轉身,大叫一聲:“蚊子,你小子敢插隊,該我了。”連孟聞已經笑嘻嘻的撥通了電話,回頭衝姚長生說:“生哥,你是自願放棄的喲,不怪我喲。”粗壯黝黑的錢五常拍拍姚長生的背,拉長了聲音說:“生哥哥,要不要琦琦幫你評評理呀?”眾人哄堂大笑,姚長生拉著蔣立仁落荒而逃,邊跑邊留下一句話:“等你們打完了,我一個人想打多久就打多久,金叔你老教訓教訓他們。”京華“靜雅居”,上官清平對上官宏堯說:“堯叔,讓老賀他們回來吧。”上官宏堯點點頭說:“好。”上官清平說:“父親大人隻有兩年就退了,曾書記入主中樞已經是大勢所趨。”上官宏堯再次點點頭,上官清平接著說:“找一個合適的人接手,別糟蹋了那一方好水。”上官宏堯鄭重的點點頭。兩人說完都靜靜的不做聲,很快,院子裏傳來歡快的腳步聲,兩人相視一笑,很快書房門被一下子推開,一個嬌俏的身影一邊跑進門一邊高興的喊:“大哥,我回來了。”上官清平“驚喜”的站起來,高興的說:“小妹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也不通知家裏派人接你。”上官清妍驕傲的揚起小臉,說:“我都這麼大了,還用得著接嗎?”然後輕盈的跑到上官清平身邊,抱著上官清平的胳膊,說:“哥,今天中午有什麼好吃的啊?”上官清平寵愛的刮了小妹的可愛的鼻頭一下,說:“就知道吃,一進門就問吃什麼,連堯叔都不知道叫,當然是你喜歡的四大樣了,嗬嗬。”上官清妍歡呼道:“耶!太好了,大哥你真好。”又跑過去抱了上官宏堯的胳膊一下說:“堯叔,你老身體這麼好,我很高興。”然後不等兩人說話,嬌笑著搖搖手,說:“我先去京華隊看看他們踢球,中午等我吃飯。”說完,像個小鹿一樣蹦跳著出去了。上官清平和堯叔相視苦笑,這個丫頭都大學畢業了還這麼活潑,不過好可愛,上官清平說:“小妹去美國上學也有四年多,先讓她玩玩,放鬆放鬆,熟悉熟悉國內的氛圍再說。”上官宏堯慈愛的笑著說:“別看妍兒這麼大大咧咧的,學習可刻苦了,是該好好歇歇。公子放心,我會安排好的。”上官清平說:“小妹大了,堯叔你多費心些。”上官宏堯點點頭。京華隊的訓練場就在京華大球場,這是他們的榮譽與特權,在這裏他們一次次創造著超級聯賽的輝煌,一次次捍衛著超級聯賽王者的威嚴,是所有京華球迷的聖地;不過也有一點讓無數的華夏球迷心中隱隱作痛,永遠無法磨滅的痛,每一次國足衝擊世界杯的關鍵之戰都在這裏將那種痛苦刻骨銘心的重複演繹,這裏似乎從一建成就扮演了一個悲情的角色,直到它老去的那一刻。不過當每一個從沒見過它的人第一次站在它麵前時都會情不自禁的為它的氣勢宏偉壯觀而驚歎,都會為它的造型古樸端莊而沉醉,它就是永不過時的經典。今天京華隊正在進行體能訓練,主教練施怡偲有事沒有出現,奚民義和錢弘毅兩位教練正分別指導隊員分成兩組進行訓練,李踏波正在進行15米短促衝刺訓練,當他跑完一組練習正在慢慢放鬆準備下一組練習時,忽然發現從球場的南門方向的看台上過來幾個人,他有些奇怪球隊訓練時是不允許外人觀看的,這幾人是怎麼進來的?上官清妍親昵的挽著自己最好的姐姐、也是她們一群人中從小到大的大姐大劉碧姣的胳膊,嘴裏嘰嘰喳喳的講著自己回國這短短的時間內的新鮮見聞和感受,被清妍從辦公室裏拉出來的劉碧姣任清妍拉著自己的胳膊,耳聽著她滔滔不絕的講述,苦笑道:“小姑奶奶,你這是多久沒和人說話了,從一見麵到現在你就沒有停過一秒鍾。”上官清妍興奮的說:“這不是見到大姐你我高興嘛,今天中午陪我去家裏吃飯,我哥給我準備了四大樣。”劉碧姣一皺眉,說:“算了吧,你哥才不歡迎我呢?”上官清妍說:“怎麼會呢,我哥對大姐你從來都是溫文爾雅、紳士風範十足。”劉碧姣撇撇嘴,說:“就看不慣他那種拒人千裏的樣子,木頭一個。”上官清妍笑嘻嘻的說:“原來還有我姐搞不定的事,可不像你的風格喲!”劉碧姣懶得和她貧嘴,說:“還看不看了,我都忙死了,還要陪你來。”上官清妍連忙說:“姐,你也該歇歇嘛,幹嘛整天那麼累?勞累是皮膚最大的天敵。”劉碧姣說:“好了,小姑奶奶,今上午我就好好陪你,行了吧!哎,年輕真好,剛下飛機,就回家晃了一下又風風火火跑來看訓練,一點也不嫌累。”見幾人走到正對著訓練隊伍的地方站住,為首的兩個美女站在前麵似乎在說著什麼,不時對著隊員們指指點點,另外三人分散站在兩人身後豎手而立。李踏波又看了一眼,心想也許是哪家的小姐出來散散心吧,以往偶爾也有這種情況,不過往往會有俱樂部高層陪同,今天這兩位倒是特別。這時,旁邊的貝德瑞對他說:“波哥,看什麼呢?”李踏波朝看台上揚揚頭,貝德瑞笑了,說:“波哥,昨晚去哪了,連大小姐都沒認出來?”李踏波恍然大悟,隔的還是有點遠,這小子眼也太尖了,不愧是“千裏眼”,什麼都知道,他問:“另外一個是誰?”貝德瑞搖搖頭,說:“不認識,不過看她和大小姐這麼親熱一定也是很有來頭的。”上官清妍站在上麵看了一陣,訓練還是挺枯燥的,不停的重複,她嘟嘟嘴,說:“姐,咱們下去走近點看看吧?”劉碧姣笑著搖搖頭,說:“不行,施老頭發起飆來我哥都要退避三舍,誰敢打擾球隊訓練絕對不會有好果子吃,我可不敢。”上官清妍吐吐舌頭,說:“哎呀,我差點給忘了,不去了,不去了,嘻嘻。”劉碧姣問:“你笑什麼?”上官清妍邊笑邊捂住肚子:“我突然又想起那年大海哥像個小學生一樣挺著個大肚子、低著頭、汗水順著脖子往下流擦都不敢擦一下的站在那裏被施老頭一通狂訓的樣子,哎喲,太搞笑了。”劉碧姣也笑了起來,說:“我哥就服施老頭,對老爺子都沒那麼服帖過,這叫一物降一物,也該有人管得住他才對。”看了一陣,上官清妍說:“姐,我們走吧。”劉碧姣笑著說:“好,今天聽你的,走吧。”兩人出了球場,站在巨大的大門前,劉碧姣說:“妍兒,姐讓人送你回去。”上官清妍笑著拉住劉碧姣的手說:“姐,你陪了我這麼久,怎麼也要和我一起回去吃飯,再說你剛才還說今天聽我的,而且你也很喜歡四大樣吧,龔爺爺的手藝可不是隨便能品嚐到的。”劉碧姣沉吟了一下,上官清妍又搖搖她的手,她說:“好吧,我也很想龔爺爺的美食了。”上官清妍開心的說:“太好了,姐,我們趕緊走,龔爺爺應該差不多要做好了,剛出鍋的時候是最美味的時候。”兩人回到靜雅居時,門口站著堯叔,他正在等上官清妍,上官清妍嬌笑著跑過去扶住堯叔,說:“堯叔,你老不用這樣的,我自己回來就行。”堯叔笑著拍拍她的手,說:“丫頭,我不累,身體好著呢。快進去,就等你了。”上官清妍說:“堯叔,等一下,你看誰來了?”這時,劉碧姣也從車上下來了,她快步走過來,恭敬的向堯叔問好:“堯叔,你老好啊。”上官宏堯一看是她,連忙放下上官清妍的手,微笑著說:“是劉丫頭呀,稀客,稀客,快請進。妍兒,快陪劉丫頭進去。”劉碧姣說:“堯叔,這麼久沒來看你老人家,請見諒啊。”上官宏堯說:“說哪裏的話,你能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再說,我一個老頭子有什麼好看的,嗬嗬。”說著,陪著劉碧姣一起進了門。上官宏堯禮讓著劉碧姣走在前麵,自己隔了兩步跟在後麵,看著劉碧姣和妍兒美麗的背影,心想公子本和碧姣小姐是天作之合的一對,奈何老天弄人,明明青梅竹馬卻愛不生唯存情,公子隻中意荒野一人,碧姣小姐隻餘落花之意,現在三人均孑然一身,哎,年輕人的心思真搞不懂,小姐這次回來也許能促成公子跟碧姣小姐的姻緣。毛運鬆正在超市裏整理貨架上的商品,這個超市是他們一家的經濟來源,所以他對這個超市是非常盡心的,兢兢業業的打理著超市的業務,因此他的金糧超市在這一片地方信譽非常好,生意也不錯;老板娘齊淑嫻也在打掃著衛生,這個35歲的女人人如其名,是鄰裏公認的賢妻良母加好媳婦,她偶一抬頭見到丈夫正在踮起腳尖費力的整理最上層的貨物,她的眼裏泛起一抹柔情,這個男人對她好,對孩子好,對雙方父母孝順,是她能夠托付終身的人。兩口子正在收拾店麵準備開始一天的營業,這時門口來了一個瘦瘦高高的人,人還沒進門,聲音就傳了進來:“老毛,好消息,好消息,今天你一定要請我喝酒。”毛運鬆一聽聲音,哈哈一笑:“老童,什麼東風把你吹來了,你這個大忙人有段時間沒光顧我這個小店了。”邊說邊迎了出去。來人走進店門,順手輕輕錘了毛運鬆的胸口一拳,說:“呦,弟妹也在啊,你們兩口子真是夫唱婦隨、形影不離,羨慕死哥哥我了。”齊淑嫻溫柔的叫了一聲:“童大哥,你又在開我們的玩笑了,誰不知道妙蓮嫂子對你那才是體貼到家了。”童社呼開心一笑,拉著毛運鬆說:“弟妹你先忙著,我和老毛說個事情。”齊淑嫻說:“童大哥你們盡管去吧。”童社呼和毛運鬆兩人出了超市,童社呼沒有多說什麼默默往前走去,毛運鬆一見老同學這樣就知道有重要的事要說,他問:“老同學,吃早飯了沒有?”童社呼笑著說:“還沒有,等下再說,我們先走一走。”毛運鬆跟著走了一段路,發現這是自己經常走的路,他疑惑的問:“老同學,咱們這是?”童社呼說:“去酒廠那轉轉。”毛運鬆心裏一動,老同學不會無緣無故的帶自己去那裏的,自己倒是一有時間就經常去那裏轉轉,閉著眼睛都能找到那裏。兩人默默的走了小半個小時,順著懷河來到一座鬱鬱蔥蔥的淺丘麵前,一道斑駁的紅磚圍牆順著淺丘邊緣逶迤的將淺丘圍了起來,兩人在路邊停了下來,童社呼望著這片蒼翠的場所,感慨的說:“老同學,小時候咱倆幾乎天天放學後都要在廠裏亂竄一通,現在想起來還曆曆在目,有多久沒有進去過了?”毛運鬆也感慨的說:“自從酒廠破產後我就再也沒有進去過了,每次也就走到這裏望一望而已。”童社呼突然問:“老同學,你想過沒有讓酒廠重新開張,重新生產懷河大曲?”毛運鬆沒有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這是他做夢都在想的事,也是他做夢都認為不可能的事,從當年老父親含淚將酒廠的資料用木匣封存起來的那一刻起,剛剛參加工作不到兩年就下崗的自己就發誓一定要重振酒廠,既彌補父親的遺憾又實現自己當年進酒廠時發下的將懷河大曲發揚光大的誌願,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和社會閱曆的增長,自己在心裏越來越感覺到這是一個不可能實現的夢想。此時此刻忽然聽到自己兒時的玩伴、小學直到高中的同窗、出身社會後的老友問出這樣的話,一時間有些發愣,童社呼似乎能夠理解他的心情,也不再轉彎抹角,他接著說:“我得到一個準確的消息,這裏要出售。”毛運鬆驚喜的問:“真的?”童社呼鄭重的點點頭,說:“千真萬確,絕對可靠,不過至少要一千萬才拿的下來。”毛運鬆臉上的喜色還沒消散聞聽此話愁雲又籠罩心頭,沉默了一陣,他說:“應該有不少開發商看上了這裏吧,這麼好的環境,一千萬對他們來說沒有一點問題,而如果要生產懷河大曲的話,至少五年沒有一點收入還要投入巨資,這麼算來,想要重新生產是不可能的了。”童社呼神秘的說:“開始我也是這麼想的,可你知道賣家怎麼要求的嗎?”毛運鬆急切的問:“怎麼說的?”童社呼說:“賣家說接手的人隻能用來生產懷河大曲係列酒,如果違約將收回土地,並賠償一個億的違約金。”毛運鬆聞言大喜,忍不住還是有點不相信的問:“真的?”童社呼笑著說:“我還會騙你,當然是真的了。”毛運鬆開始仔細琢磨起來,這事透著一種怪異,放著高價不賣,指定隻賣給生產懷河大曲的人,想了一陣不得要領。童社呼拍拍他的肩膀說:“老同學,這可是一個好機會,別管賣家怎麼想的,最後的結果不是可以讓懷河酒廠重新開張嗎?這就夠了!你還是想想怎麼籌集資金吧,動作要快,保不準會有哪家大酒廠也看上這裏。”毛運鬆悚然而驚,對於大酒廠而言,懷河大曲在省內還是很有知名度的,隻要靜下心來,用五年時間一定可以打造出一個穩定的利潤來源,看來自己一定要馬上行動起來,他暗下決心,就是砸鍋賣鐵也要把酒廠買下來。毛運鬆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他問:“老同學,怎麼才能聯係上對方呢?”頓了一下,童社呼似乎下了很大決心的說:“老同學,實不相瞞,賣家透過可靠的朋友聯係的我,說你能在一周內籌集到一千萬就將酒廠轉給你,其實那人叮囑過我不要告訴你,可我也知道事情確實比較突然,我怕你猶豫錯過了這唯一的機會才不得不違背對朋友的承諾,也是我想他還是希望你能接手所以才將原委都告訴你了。”毛運鬆有些奇怪,他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絕對沒有和賣家認識的可能性,這個賣家也就是現在的酒廠主人很神秘,自己從來沒有見過,即使自己經常走到這裏遙望酒廠,也很難看到裏麵有什麼人活動的跡象,這裏處處透著神秘,唯一可以確認的是這麼十幾年來廠區的樹木一直有人打理,顯得非常有條理,想來想去,也許自己是當年酒廠廠長的兒子或者是唯一的理由了。毛運鬆對自己這個老同學是非常相信的,他不會在這麼重大的事情上給自己開玩笑的,看來這事是真的了。毛運鬆陪老同學一起吃過早飯,送別老同學後急匆匆趕回超市,對妻子說:“淑嫻,中午請隔壁的林伯幫忙照看下,我有重要的事同你和爹娘商量。”齊淑嫻沒有多問,這是毛運鬆最滿意她的地方,她說:“那好,你看著店,我去買點菜做點好吃的。”毛運鬆看著妻子離去的背影,坐在收銀台後麵慢慢的琢磨起來怎麼去處理這件事,最主要的是怎麼去籌集這麼大一筆錢,除了給賣家的一千萬之外,啟動生產和堅持五年不停的生產所需要的成本也是一筆不小的指出,甚至一千萬遠遠是不夠的,不過無論如何也要先籌集到一千萬把酒廠拿下來,自己這麼多年和妻子起早摸黑的辛苦打拚也攢下了兩百多萬,但是這遠遠不夠,再把這個超市和住的房子抵押貸款也許能貸到三百萬,還有一半的缺口,看來必須找投資者了,這個投資者並不好找,幾年內沒有回報的投資沒有幾個人願意投錢的,找親戚朋友借更不行,有點頭疼,還是看老爺子怎麼說吧,毛運鬆沒想明白,幹脆不想了,放鬆放鬆也許會有新的思路。中午一家人圍著桌子坐好,除了讀高中的兒子住校不在外,都聚齊了,也就四口人,父母親、妻子和自己,但是能夠這麼整齊聚在一起吃頓飯可是很難得的,平時自己兩人基本在店裏吃,每天母親做好飯給送來再回去和父親一起吃,基本上就是分成兩個地方吃飯。六十多歲的毛貴明自從酒廠破產後,隨安置在另一家國有機械小廠工作幾年後被提前退休,領著微薄的退休金過著簡單的生活,每天和老伴買買菜、轉幾圈,再就是下下棋,說不上快樂還是不快樂,毛運鬆知道父親的心結所在,所以這才是最終答應老同學努力試一試的根本原因,以他的理智其實現在的生活對全家才是最有利的,知足常樂才是小老百姓應過的生活,風險不是每個人都能承受的起的。幹瘦的毛貴明開門見山的問兒子:“鬆兒,聽淑嫻說你有重要的事要和我們商量,究竟是什麼事。”母親和妻子也關切的望著他,這兩個女人都是典型的家庭婦女,一切唯家庭唯自己的男人為中心,毛運鬆將童社呼今早給他說的事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毛貴明眼中閃過一縷激動的光芒,不過隨即黯淡了下去,這麼多年雖然心中還有一絲念想但是他對社會更有深刻的認識,毛運鬆所顧慮的他都想到了,兒子沒有想到的他也在一瞬間想到了,他輕輕拍了拍兒子的手背,說:“事不可為不必勉強,你的心意我知道,其實對我而言隻要懷河酒廠能夠重新生產就夠了,這樣一家近兩百年的酒廠中斷十餘年後能重建也是對先輩的一種尊重和傳承,所以不必拘泥於是誰來生產,你應該去找一個願意承繼、願意發揚懷河大曲的人來接手,隻要他真心實意的要生產懷河大曲,我願意把我保留的全套資料複印一份送給他。”毛運鬆豁然開朗,自己想的還是狹隘了一點,不一定非得自己做才能做好,一定會有更適合做這件事的人,毛貴明感慨的說:“其實要是我張老哥還在的話,他就是最適合重建酒廠的人,可惜他和老嫂子走得太早了。”毛運鬆忽然想起什麼,他說:“爸,張叔的兒子現在長大了,可有出息了,你看如果請他來接手怎麼樣?”毛貴明眯起眼睛似乎在回想當初在老哥的靈堂前那個清秀的年輕人的模樣又似乎在自言自語:“老哥哥,後繼有人啊!你和嫂子在天堂應該放心了。”頓了一下,他說:“張老哥的後人應該可以托付大事,如果他願意接手也是一樁美事,不過不要勉強。”毛運鬆高興的說:“我知道了,等吃完飯我再好好想想,來,大家快吃,今天難得聚在一起吃頓飯。”一家人快快樂樂的吃了起來。於此同時,迎新大酒店的一個包廂中,依然滿臉痘痘的劉發超臉色通紅的靠在椅子上,周圍他的幾個狐朋狗友仍在邀五喝六的拚酒,其中一個胖胖的是今天的請客人,他的名字叫隆亙定,是一家建築公司的老板,在迎新也是小有名氣,他的消息相當靈通,不知他從什麼地方得到懷河酒廠的場地要轉讓,他立即如嗅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樣盯上了那裏,他當然知道賣家的條件,但是他根本不以為然,地到了我手裏還由得賣主嗎?拿了錢走人就是了,商場上時間就是金錢,他立刻邀請這幾位以往對他大有用處的少爺商量此事,並許諾事成之後每位五十萬的謝禮,這五人聞聽立刻如打了雞血的一樣亢奮起來,紛紛表示一定幫他把酒廠給拿下來,隆亙定當然知道他們的能量和德行,當然他還有自己隱秘的靠山,不過這就不必為外人道了,他要的就是利用他們這些人掩人耳目、衝鋒在前,自己再暗度陳倉,這樣雙管齊下、一舉拿下這塊肥肉。劉發超醉醺醺的走進家門,賴發妹一見兒子又喝醉回來了,趕緊迎上去,同時高喊:“朱嫂,快給超兒弄碗醒酒湯來。”一邊扶著兒子往沙發上坐,一邊說:“兒啊,怎麼又喝這麼多酒啊,悠著點,別象你爸那樣早早就把胃喝壞了。”劉發超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擺擺手說:“沒事,媽,我爸呢?”賴發妹略帶點自豪的說:“你爸還不是和往常一樣,在外麵吃飯呢,天天有應酬不完的酒席。”劉發超問:“給爸打個電話,讓他今晚回家吃飯吧。”賴發妹眉開眼笑的問:“又有事?”劉發超點點頭,喝了兩口朱嫂端來的醒酒湯搖搖晃晃回房間睡覺去了。晚上,被老婆電話召回的劉副市長簡單的吃了兩口飯就放下筷子踱回書房去了,劉發超更簡單就胡亂喝了一口湯也跟著進了書房。劉釗仰靠在沙發上,在此時此刻是他最放鬆的時候,在兒子麵前也不用繃著副市長的麵子,他眼中含著一絲笑意,這個兒子還算爭氣,不太亂來又會掙錢,當然他心知肚明兒子掙錢靠的是什麼,那又怎麼樣,社會的風俗就是如此,隻要不違法犯罪就行了。劉發超挨著老爸坐下,說:“爸,你知不知道懷河酒廠那塊地要賣了?”劉釗神色一凝,問:“誰找你?”劉發超高興的說:“那就是真的了?這個隆亙定消息還真靈通。”劉釗不等兒子話說完,忽然打斷他的話,說:“這事你不要摻合。”劉發超疑問道:“怎麼?”劉釗說:“說了別摻合就別摻合,這不是我們能夠插手的,明天你去河西玩幾天吧。”劉發超不服氣,這可關係五十萬呢,他說:“不至於吧?”劉釗臉色忽然轉冷,他嚴厲的說:“我說了,別摻合。”劉發超還從來沒有見過父親如此嚴厲過,他眼珠轉了一下,說:“我不參與就是,也不用去河西吧。”他想的是自己不出力還有其他四個人,隻要成功了自己那份絕對少不了,劉釗看了看兒子的神色,歎了一口氣,說:“超兒,如果你不想老爸當這個官呢,你就隨便吧!”劉發超沒想到父親反應如此激烈,知道這事絕對碰不得,父親的位置才是全家立足的根本,如果沒了這頂帽子,自己什麼都不是,他立刻說:“我現在就走。”劉釗笑著搖搖頭,欣慰的說:“今晚好好睡一覺,明天一早走,好好玩幾天。”劉發超說:“好的,爸你也早點休息吧。”然後輕輕離開書房。待兒子離開後,劉釗立刻起身,拿起桌上的電話撥了一個號碼,電話接通後他恭敬的說:“賀總,孩子不懂事,請你原諒。”然後等對方說了幾句話後如釋重負的掛斷電話,抹了抹額頭的冷汗,還好賀總沒有怪罪的意思,他太明白這件事的厲害關係,因為當年懷河酒廠破產時他還隻是一個小小的科長,那種生殺予奪的威勢他畢生難忘。不說第二天一早劉發超匆匆駕車離開迎新上了去河西的高速,毛運鬆經過一夜的思考,一早就騎著他的小電動車到農田集團總部去找楊河,作為農田隊的鐵杆球迷,更是球迷聯絡組的五位成員之一,他和楊河非常熟,關係也極好,和東原他也比較熟,但是他認為先找楊河比較合適。楊河正在辦公室裏看著王秘書拿來的建議彙總,這些建議不是很多,但是都很有想法和份量,好多都是集體智慧的結晶,楊河非常重視這些建議,前不久李金樹的專銷組提出開發戶外登山服裝和登山鞋的建議得到楊河和管理層的重視,他正在安排研發部進行可行性分析和測算,戶外登山服的市場不小,但是知名品牌也不少,貿然進入一個新的細分行業是大忌,必須做足準備工作有充分把握才能進入,多點開花不如專精一業,要對自己有信心,要有在本行業爭當龍頭的決心和各種資源儲備,提高競爭力才是根本。今天的建議內容中有一條建議提出延長產業鏈,向上遊紡織行業發展,特別是保證雙蠶絲精疏棉的穩定而大量供應,這是農田流風公司的一個叫邰潔琇的師傅提出來的,她認為現在的雙蠶絲精疏棉的價格還是偏高的,不利於公司產品的競爭力,楊河讚同的點點頭,他也有這方麵的擔憂,物美價廉才是真正的經營之道。毛運鬆來到農田集團的大門前,這時工人們陸陸續續打卡走進了工廠,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開心、滿足的笑容,公司產銷兩旺,工人收入跟著水漲船高,楊河對於提高工人的待遇毫不吝嗇,現在農田集團的工資水平平均達到5000元,這不但早在迎新服裝行業是最高的,而且在迎新市都是名列前茅的,而且楊河還宣布年終會從他自己的紅利中分出一部分給工人的父母,這叫“孝順條款”,所以現在能進入農田集團工作是很多農民工的夢想,所以每一個工人都為自己是農田集團的人而自豪,每一個人都盡可能的做好自己的工作,所以整個農田集團都處於一種蓬勃向上的氛圍。正在門口值班的是闞吾傑,他見到毛運鬆熱情的打招呼:“毛哥,你來了。”毛運鬆下了電動車,停好車,走了過去,一邊笑著說:“老闞,親自帶班呢。我找楊總有點事。”一邊熟練的在來客登記簿上簽上自己的名字。闞吾傑笑著說:“楊總在辦公室裏,毛哥你自己去吧。”毛運鬆笑著說:“那好,你就先忙著。”告別闞吾傑,毛運鬆先把他的坐騎推到停車棚停好,然後徑直向辦公樓走去。楊河見到毛運鬆非常高興,他哈哈大笑著站了起來,開心的說:“老毛,有兩天沒見了,怎麼樣?”毛運鬆笑著說:“楊大哥,看你紅光滿麵的,生意好得很呐。”楊河笑道:“托大家的福,老毛,今天準備幹什麼?”毛運鬆收起笑意,說:“楊大哥,我有點事找你商量商量。”楊河說:“行,咱們坐沙發上說。”兩人坐到沙發上,楊河親手給毛運鬆泡了一杯苦尖茶,他認為秘書不是用來端茶送水的,所以特意吩咐王秘書除了在會客室接待客人外,其他時候不用來倒茶,多用點時間整理資料。喝了一口茶,毛運鬆將懷河酒廠要轉讓的事告訴了楊河,並說了自己的想法,楊河一聽非常激動,他毫不猶豫的在心裏拿定了主意,他認為這是非常好的一件事,他有一種預感,這位神秘的賣家一定是位愛酒之人,愛酒是文雅人,嗜酒是酒徒、不可救藥,對方這是在托付,從懷河酒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