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又輸了!”東原幽幽的歎了一口氣,輕輕地縮進了沙發。蘇成憐惜地望著這個從小和自己一起光著屁股長大的好朋友,自從東原的養父母去世之後,大二的他就綴學回家了,一直是這種狀態,雖然已經過去五年之久,東原依然沉浸在失去至親的悲痛中。
東原和養父母的感情極深,東原是在二歲時被當時已六十歲的養父從火車站撿回來的,養父母恩愛一生,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子女,東原被撿回來後,養父母視若珍寶,同時也一直在尋找東原的親生父母,可是一直到東原滿二十歲養父母因車禍去世時都沒找到,對於親生父母,東原沒有留下什麼印象,隻有若有若無的一種莫明的思緒“我的親生父母究竟什麼樣?”,在東原的心裏,最珍惜的就是養父母的親情,那是比血還濃的最無私的愛。他記得最清楚的就是五歲那年,自己深夜突發高燒,是養父背著他,冒著暴雨送到三公裏外的醫院,他的燒好了,而養父卻大病一場。東原最不舍的就是養父母那散發自靈魂深處的溫暖笑容,那就是東原最大的精神依靠。
東原的養父張大力本是遠洋輪船的水手,四十歲時正逢國家大力開發迎新,有些厭倦了海上生活的養父,回到家鄉迎新市懷河區英傑村,不到兩年,英傑村就成為地道的城中村,養父母的地被國家征收,養父做為一個長年漂泊海上的水手,眼界是相當的寬廣,他拿出全部積蓄和國家的補償款,在老宅基地上建成了當時村裏第一幢六層高樓,起名“藍海苑”,共有兩個單元,二十套住房,120平米方一套,底樓是十二間大門麵,另外在院子的另一邊還修了一幢三層小樓,每層各五間,最下麵還有一個地下室。東原無憂無慮的童年、少年時光就是在這裏度過的。
“藍海苑”建成後,成為當年轟動懷河區的大新聞,養父張大力也就成為村裏第一個房租公,養父是一個和善、寬厚的人,他的房租曆來比市場價低兩成,而且要比市場價格上調晚兩年左右,有時租客手頭不方便時還可以推後付費,所以他的房子從來不缺人租,很多時候都是排隊等候租客退房,對於租客養父沒有其它要求,隻有一點必須是誠實可靠、來曆清白的,很多租客都是養父的朋友介紹來的,而很多租客從一住進來就沒有再離開過,就在這娶妻生子,奮鬥創業,紮根在這裏了。養父母和租客們關係非常好,大人們親切的稱呼養父母為張叔、吳嬸,小孩子們親熱的稱呼養父母為張爺爺、吳奶奶,養父母煮了什麼好菜、租客從老家帶來了什麼山貨、特產啊總是要互相送一些,請大家嚐嚐,如果遇到什麼難事,大家都盡力搭把手幫幫忙,“藍海苑”所有的人關係好的水**融,親如一家人,是村裏最被人稱道的模範單位。每一個從這裏搬走的租客都是事業有成在市裏買了新房的人家,但是他們都經常大包小包的回來看望張叔、吳嬸,還有老住戶們,回味回味濃濃的親情,更有幾位早以成為成功人士卻根本不想從這裏搬走,他們說在哪裏也沒有這裏住的開心、舒暢,這裏就是他們的家,他們的第二故鄉。
收回悠悠的思緒,蘇成遞了一杯水給東原,順手調了一個台,說“算了,別看了,越看越沒勁”,東原接過水杯,默默地喝了一口,又縮進沙發看著電視,電視裏正放著民工討薪,蘇成一見,氣憤地說“這叫什麼世道,就知道拿著大把大把的金錢揮霍,什麼世界名牌啊,什麼豪宅超跑啊,什麼亂七八糟的,真是‘場下英雄、場上狗熊’,我看還不如找幾個農民工上場去踢,人家還知道往對方半場衝呢!”
“小成,你剛才說的什麼?”東原猛地打了一個激靈,蘇成無奈地說:“原子,你振作一點好不好,張叔、吳嬸如果知道你這樣,一定會很擔心的,他們最希望你過得開心快樂。”
東原望著蘇成期盼和憂慮的眼神,眼睛一紅,說:“小成,謝謝你。我從來都沒有頹廢過,我隻是一直在感受父母親的氣息,看著這房間裏熟悉的一切一切,我就感到心裏很平靜,很溫暖。你,還有趙叔他們對我無聲的關愛,我都深深地記在心裏。這幾年中,我一直在思考人生的意義,究竟要怎麼過,才能讓兩老的在天之靈得到慰藉。”稍稍停了一下,東原帶著一種奇異的語氣說:“對了,小成,快說你剛才說的什麼。”蘇成無奈地說地:“我剛才說還不如找幾個民工去踢球呢,怎麼了,阿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