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修羅不明白宋玉郎為何忽然冷淡,問道:“那麼……你……是住在那裏的?”
宋玉郎指住漁村右側一座小丘道:“我就住在山上……姑娘安心在這裏養傷吧。”
阿修羅再問道:“這漁村在甚麼地方?”
宋玉郎道:“這裏是嶗山南端東海的一個小海灣,村民的生活都寧靜得很,沒有甚麼江湖人物會來這裏生事的,你大可安心在這裏養傷……啊,郝婆婆給你做了稀飯來了,你先吃了再早點休息,明天早點起來療傷吧。”再不理會阿修羅,逕自走向那個小丘上去了。
阿修羅看著宋玉郎的背影發征,心裏有種異樣的感覺,卻是說不出是甚麼樣的感覺,直到郝婆婆走到身邊,阿修羅才回過神來。
自此,阿修羅便在郝老頭的家裏住了下來,每天都習練家傳的內功療傷,閑來便幫忙著郝老頭和郝婆婆修網曬魚,轉眼便過了兩個月,她的肩上箭傷和內傷亦漸漸好轉了。這兩個月裏,阿修羅雖然說話不多,但她也從兩老口中得悉了一些關於宋玉郎的事:宋玉郎本來是魯東一家名門的獨生兒子,但是去年因為他的母親逼迫他去迎娶一個他從未見過麵的、也是出於名門之後的千金小姐,所以他便在夜裏偷偷的走了出來,輾轉來到了嶗山這個小漁村,竟然愛上這裏悠閑的生活,一住下來便過了一年多。
這兩個月裏,宋玉郎隻來過五次看看阿修羅的傷,和帶給兩老一些從鎮裏買回來的鮮肉,卻沒有再跟她多說幾句話。阿修羅的心有點鬱鬱失落,然而她卻不太明白這是為了甚麼,所以當她的傷養好了以後,還是馬上便想起了師父那最後的一個仇人。不過,她的心裏也便想到,殺了這個仇人以後要不要回到長白山去,還是回到這裏來。
回到長白山去是孤伶伶的自己一個人……
可是在這裏……
阿修羅歎息一聲,將那長短兩刀插回腰間,用一條麻布將長長的秀發束成一條馬尾辮子,整一整衣衫便走出了那間小茅屋。
屋外郝老頭見到阿修羅,奇問:“咦?你去那裏?”
阿修羅向郝老頭和郝婆婆跪了下來,低聲道:“老伯伯老婆婆,我要走了!謝謝你們救了我,照顧我,讓我在這兒養好了傷,但是我有事情未辦妥,這便要去了,你們兩老保重了。”孤傲的眼神斜向小村旁的小山丘,竟似微有點淚光。
郝婆婆倒很喜歡這個小姑娘,這時聽得阿修羅說要離去,心裏便感到舍不得,馬上扶起了阿修羅連聲問道:“那麼……你……你還會不會回來?”
阿修羅也有猶豫:“我……我不知道!”美目禁不住又再望了小山丘一眼。
兩老見阿修羅兩次偷望小丘,自然明白小姑娘的心事,郝老婆婆感慨地問:
“宋相公不知道你要走嗎?”
阿修羅眼裏有憂傷的神色,心裏微微一痛,禁不住緊皺著眉搖了搖頭幽幽的道:
“他已經十三天沒來過了。”阿修羅心裏奇怪,為甚麼說起宋玉郎的時候,她的心總會感到痛楚。
郝老頭道:“五天前我在鎮上見過宋相公,那時他正在買馬準備趕路似的,我問宋相公,宋相公說他的娘親在家裏病倒了,他要馬上趕回去,大概要一兩個月才能回來。”
郝婆婆埋怨道:“你怎麼不早說……”
阿修羅失望得很,眼裏的淚水禁不住流了滿臉,她馬上回過頭去不讓兩老看見,啞著聲音道:“你們保重了!”垂著頭匆匆的轉身快步往小漁村外走了去。
這是她自哥哥死後第一次再流淚!
阿修羅不知為了甚麼,可是心裏就是傷心想哭!
走過那座小山丘的時候,阿修羅還是禁不住停下腳步再轉頭看了一眼,然後一咬銀牙,垂頭加快腳步一口氣衝出那條小村,拚命的向著村外狂奔。也不知走了多久多遠,阿修羅雙腿再也無力走下去時,便在一個小叢林邊停了下來,喘著氣四周打量。
四周環境幽美,阿修羅卻無心觀賞。
她的心仍然想著宋玉郎。
阿修羅心裏吃驚,她想不到宋玉郎會占據了她的心!
阿修羅拚命的搖了搖頭,想要擺脫宋玉郎的影子,然後再一次不擇道路的瘋狂奔跑,直到力脫才停下來,如此跑跑停停的便過了十幾天,宋玉郎的影子卻仍然在她的心頭,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