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管家不再理會賀扶光,令跪著的小廝們去搜。他們心裏明鏡似的,倘若搜不出,就要擔上看管不力的罪名,這樣一來肯定盡全力去搜,不敢有包庇其他人的心思。
半個時辰過去了,幾人來來回回將灶房院子搜了好幾遍。
未時之末,正是一天當中最熱的時候。王師傅著急結果並未回房,拉著陳管家躲在了遮蔭的屋簷底下。獨留賀扶光一人跪在院中。
雖然熱,但抵不過賀扶光內心的焦躁。她雖沒拿,卻有口難辯。如果搜出,最好能有些許痕跡可以證明不是她拿的。那如果搜不出呢……
搜不出她又當如何呢?
瞧著那群小廝無所適從的模樣,裏裏外外進進出出,定是沒找到……
終於,王師傅先叫了停。他是偏心賀扶光的,這丫頭說是乖巧,麵對事情,時常反應遲鈍,卻在烹飪方麵很有靈性,又好學,是他多年來最滿意的一個使喚丫頭。他總覺得要是好好培養,賀扶光必能做得一手好菜肴。
若是說賀扶光會偷東西,他也是第一個不信。
且不說當時的情況是否允許,就說現在搜也搜不到,這菠蘿個頭大難處理,她剛來幾日,與府上的人也全然不熟,僅憑她一人怎能“毀屍滅跡”?
照他看,純粹就是負責冰鑒的那群小廝看管不周,又想逃避責任,找個替死鬼罷了。
他不用冒險去給賀扶光做擔保,剛剛三言兩語,陳管家便認同了他的觀點。府上的人什麼德行,陳管家也是清楚的。
尤其是賀扶光,與陳管家是同鄉。半個月前賀扶光的父親找到他,想送女兒來府上做工,他也去鄉裏打聽過,人人都誇獎這孩子安分又伶俐,他是放心的。
可菠蘿丟了,家主定會責罰於他。他也需推人上去頂了罪。陳管家如是想到。既然不能是賀扶光,那便是看管冰鑒的小廝罷。
“昨晚清點過後到剛剛出事,該誰值班的都出來。”
小廝們麵麵相覷,隨後幾人低著頭從隊伍中上前一步走出。
賀扶光心下不安,她無法預判找不到菠蘿這件事將是怎樣的發展走向。她仍跪在地上,隻覺得腦袋嗡嗡的,“明日發賣”幾個字傳入耳膜,刺耳無比。
其餘看護冰鑒的小廝統統扣了兩個月的例銀,以儆效尤。
陳管家沒罰她,自顧自走了。王師傅輕輕踢了下她的後背“丫頭,該走了。”
如果她現在暈倒在這裏就好了。賀扶光六神無主,她好像脫了罪,可並沒有想象中的鬆口氣,她平白卷入這場風波,又當著她的麵,要發賣了這些人。她隻覺得萬分驚恐,想要逃離。
直到回到臥房,她還昏昏噩噩。推開門的那一瞬間,三束目光紛紛襲來,連剛剛門外還能聽到的幾分私語,都戛然而止。
整個灶房院子大概都傳遍了吧,否則屋裏姐妹們看她的眼神也不會如此不屑。阿娘說在這裏要與人為善,可她現在有點無可奈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