紺野一家人進入醫院,還是半年以前的事情。
根據病曆記載,一家人感染艾滋病的原因是輸血汙染,可以說是最為不幸的一種形式。更加不幸的是,他們所感染的艾滋病毒是某種抗藥性極強的特性。對於兩位大人來說,或許憑借藥物的壓製還能延緩爆發,但是對於出生就感染病毒的兩個孩子來說,無疑意味著她們終將在尋常人最燦爛的時候死去。
出生即感染艾滋病的病例中,目前為止還沒有活過20歲的例子。甚至隻是在10年前,世界上存活時間最長的先天艾滋病感染者也不過活了12年。
而紺野姐妹,姐姐藍子已經12歲,而妹妹木棉季也有了10歲。
在進入醫院時,姐姐已經出現感染症狀,意味著傳統藥物壓製已經失效。為了保證存活率,一家四口都進行了分別隔離的方案。這也就意味著,他們今後將不再可能和常人家庭一樣其樂融融地生活,而是隻能通過冰冷地屏幕與音響來跨越無菌室之間的阻隔。
而在入院一個月後,因為心憂女兒的病情,紺野太太不幸發病,盡管目前病情依舊能夠控製,不過可以預見的是,紺野太太的生命也許就在兩三年內就會結束。為了兩位女兒的心情著想,目前醫院隱瞞了這方麵的消息。隻是如果病情發展迅速的話,這種事情遲早會隱瞞不下去的。
“諸星醫生?今天也來看我了啊。”
“是啊,木棉季,有好好進行相關的體征檢查嗎?”諸星查看了一下記錄——暫時一切正常——然後微笑道,“嗯,很好,今天的木棉季也是元氣滿滿的呢。”
“嗯!因為媽媽說了,要開心地活著,才對。”
接著,諸星查看了一下藥物記錄,並輸入了化驗申請。然後道:“那這兩天的學習也好好努力了嗎?要不要我來考考你?”
“嗯,很努力了喲,”玻璃另一側的木棉季將平板電腦豎起,向諸星展示著上麵的內容,“作業都有好好地做過了!怎麼樣,這一次我的成績比姐姐要好吧?”
“……這樣的程度可還差著許多呢,木棉季,”諸星手上的動作頓了頓,“藍子不僅好好地做完了,同時還找出了幾種不同的解題方法哦。”
事實上,藍子這兩天已經昏厥了兩次,早已經停止了這些“多餘”的活動。還好這一次的細菌感染很快地便得到了壓製,如果情況良好的話,應該能暫時保證一段時間的生活質量。
“誒,真狡猾,兩種方法什麼的,還是我教給她的呢!”木棉季鼓起了嘴巴,“那我明天就要超過她!看好了,藍子姐姐!”
看著重新投入到學習當中的木棉季,玻璃之外的諸星不由得恍惚了一下。即使看著眼前的景象,也能夠想象得出,在沒有被無菌室隔離開來的時候,姐妹之間也一定是這樣吵吵鬧鬧著,互相叫著勁,卻又互相關心著的模樣吧。而現在,另一個無菌室當中的藍子在昏厥的間隙也會詢問木棉季的情況,眼前的木棉季,則更是已經學會了稚嫩的旁敲側擊的法門,就是為了避開醫生們的隱瞞。
按照紺野先生所說,在學校裏,紺野姐妹也是這樣活力十足的生活著,即使每天要服用大量的藥物,要承受藥物所帶來的痛苦,因為病症的原因活動和飲食受到限製,過著比起尋常人不知道痛苦了多少倍的生活,但是紺野姐妹依舊是孩子們中最優秀的,也有著許多朋友。
然而自從紺野姐妹攜帶艾滋病毒的事情不知道被誰泄露出去之後,周圍的一切都在瞬間改變了。家長的抗議,孩子們的疏遠,毫不間斷的騷擾,無盡的謾罵……兩個孩子拚盡了全力才建立的世界,被這些人在頃刻之間就打了個粉碎。兩個孩子的努力與樂觀,也被那些人辱罵為害人性命的惡行。
也許藍子的發病就是因為這樣的原因。
但是藍子是個好姐姐呢,看到木棉季依舊樂觀的模樣,也許就是因為藍子這個姐姐全心全意地守護著妹妹的緣故吧。從反方麵來說,木棉季依舊堅持這樣的元氣,也應該是為了支持姐姐,鼓勵姐姐而做的吧。
“話說回來,木棉季有沒有覺得這裏的生活十分無聊呢?”裝作不經意地,諸星忽然問道。
“嗯?沒有啊,諸星醫生還有護士姐姐們都對我很好,用電腦也能連上網絡,不會覺得無聊啦。”
怎麼可能會不無聊呢,這樣的年歲正是好動的時節吧,至少諸星記得自己在同樣的年歲,可是天天要在外麵跑到太陽下山才會回家。隻是兩個人的情況如此,有沒有什麼方法能夠讓她們也能和尋常孩子一樣……等等。
諸星拿出自己的手機,翻看起其中的郵件。根據日期回溯約摸數個信息之後,一個由妹妹發來的,有關於一個遊戲的宣傳郵件顯示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