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瞬間連燈成片,璀光耀眼灼人眼球,光怪陸離的大千萬象,阡陌縱橫,是歸途,是迷途,誰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個會先來。
就這樣夜初始,月情迷,人輪回,每個人都在這漩渦中沉沉浮浮。
郝盟走在昏蒙蒙的路燈下,一歪一斜,一拖一腳,指指搡搡,酒瓶晃晃灑灑??????
潑灑在這生生不息的夜朦朧鳥朦朧中,是被潑灑的嗚咽,是被潑灑的狂飆,是被潑灑的聲嘶力竭,郝盟任憑潑灑,也許對他來說這是一種活著的生理代謝??????
逼仄的角落裏,滿燈飛蛾蚊蟲,槍林彈雨一般蕭蕭殺殺,郝盟拖也拖不動了,身體一驚一撅,一個酒嗝不用按快門就已經噴薄了出來,出來了,也就順氣了,郝盟一個踉蹌的癱坐下來,一路鈴鈴作響的酒瓶蹭壁聲總算可以喘口氣了,要不然他這樣的不可控製,鳥都要氣得飛下來啄醒他。
就這樣,郝盟安靜了,他是安靜了,而一圈又一圈的轟轟隆隆聲成了鳥飛下來也不想啄醒的白噪音,白噪音就讓它存在吧,他要是能聽到他的轟轟隆隆,他可能笑著也能夢,夢著也能笑。
如果不是一個小男孩被他破落的身體絆倒,他興許可以夢回唐朝。
小男孩夠皮實,爬起來拍拍手,拍拍衣褲,樂樂嗬嗬的朝著他樂嗬的方向繼續跑著,郝盟不知道自己昏糊了多久,也不知道他被誰經過,將誰絆倒,他好歹惺忪的掙紮著,意識匍匐的爬著回來,酒嗝腐化出的那口氣,長長的被他吐了出來,他在幹嘛,他在反複的問自己,自己還在幹嘛,他在反複問自己,自己還能幹嘛,他在反複問自己??????
這一刻的反複追問,郝盟確認自己已跌落至無以複加,他的軟件公司,自開創以來,每月零申報,從之前的三人崗位簡陋創業(一程序員-郝盟,一美工設計-朋友,一會計)到後來陷入無限零申報後隻剩下孤零零他一人任三職,直到今時今日,他是真的不想再舉步維艱了,維持更是一種折磨和自虐.與其維持不如自己了斷,郝盟將自己曾經懷揣夢想的軟件公司於今天注銷了。
此時,他又是一匹放歸草原上的馬,隻不過,他跑不動了,他隻有自由,無限自由,他笑了??????
為了他可笑的自由??????
如果僅僅是因為有了無限的自由而悲切,而悲慟,而宿醉的話人未免也太不堪,太脆弱。
郝盟他認輸了,也許從他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是被命運分揀出來,放在了一條密布荊棘,一條人跡罕至,一條銘刻輸銘刻敗的起跑線上。從咿呀學語,從囫圇記事,郝盟就習慣了把一種叫做哭的糖收在了口袋。
爸爸的捶打,媽媽的叫罵,郝盟拿出來“哭”的糖含了一口。
爸爸媽媽爭執吵鬧泄憤在郝盟身上,郝盟拿出“哭”的糖含了一口。
爸爸媽媽離婚,爸爸抑鬱離世,媽媽改嫁,郝盟拿出“哭”的糖狠狠的含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