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初臨時分的梅城,從各個寫字樓、工廠、單位裏不斷有下班的人群湧出,街上熙熙攘攘,人流逐漸密集,道路上的車輛也很快就多了起來,原本還算順暢的車流開始漸漸慢了下來,有些地方甚至已經形成了堵塞的趨勢。在這座南方沿海的國內一線城市裏,每到這個時候,各種各樣的人就奔波在回家的路上,或者仍然在加班奮戰,龐大的人流和車流,加上無數建築裏開始點亮的一盞盞燈光,都充分展現了這座城市的繁華和活力。
白洛洛拖著疲憊的步伐,走在華燈初上的街頭。在一個十字路口等紅綠燈的時候,她茫然的抬起了頭,左右四顧,一雙黑白分明、清澈明亮的杏仁眼裏此時全都是失落和迷茫。紅燈轉綠了,白洛洛朝住宿的方向看了一眼,長長的歎了口氣,轉身跟著密集的人流往另一個方向的街道,茫然的挪了過去。
最近在眼前的現實問題就是晚飯了,白洛洛摸了摸錢包,想了一會,決定去吃碗粉填一下肚子。她朝一條小巷子裏一家藏在角落、但非常有名氣的酸辣粉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看到那裏一如往常的坐滿了人。有些油膩而雜亂的小店環境很一般,常年有一條店家自己養的狗在店裏四處打轉,服務態度更是奇差無比,店主夫妻和兩個打雜的小妹隻顧著做粉端碗收拾桌子,動作又快又粗暴,前來吃粉的顧客們但凡有多一句抱怨慢或者不好的話語,馬上就能迎來身材肥胖頭發淩亂的老板娘的高聲反斥。
然而這一切都不能阻止這家小店生意的火爆,原因很簡單,這裏的酸辣粉實在是太好吃了,尤其是秘製的調料,和裏麵老板娘自己醃製的酸筍,每個好這口的人都忍不住一再回味,隔三岔五就要來吃一次。白洛洛找了一個還空著的角落位置坐了下來,自嘲的笑了笑,盡管她馬上就要失業了,然後麵臨身無分文一窮二白的境地,但是這好吃的酸辣粉,總算還是吃得起的。
回想起自己這二十多年來悲催的人生,尤其是現在還麵臨著失業的邊緣,白洛洛覺得自己實在是這世界上最苦逼不過的人了。她從小就跟著媽媽一起生活,母女兩相依為命,問起爸爸時,白媽媽隻會很簡單回答一句出事故已經不在人世了。孤兒寡母生活本就不易,為此原本擅長古琴和繪畫、素有才女之稱的白媽媽都放棄了那些愛好,轉而去做各種更好賺錢的銷售、小生意等工作,一雙原本美麗的纖纖玉手也被生活早就磨礪得粗糙而變形。
而本是書香門第大家族的親戚們對她們母女非但沒有任何的照顧,在白洛洛的記憶裏,還全都是冷眼和嘲諷,嫌棄單親家庭的她們丟人現眼,又窮困潦倒。就連白洛洛的外公和外婆,也在數次逼迫白媽媽再嫁而未能如願之後,揚言對她先前失敗的婚姻和現在不思進取的現狀都極為不滿,再也不願意看到這個丟了白家麵子的女兒。性格本就很是倔強的白媽媽當即就搬出了家裏,從此獨自一人帶著白洛洛,辛辛苦苦的努力賺錢供她吃穿、上學,還要麵對各種冷眼和不懷好意的男人,過得十分的不易。
白洛洛從上大學開始就一直勤工儉學和做兼職,總算能夠開始賺一些錢,減輕媽媽的負擔。大學畢業的時候,似乎是否極泰來了,她應聘進了梅城的一家知名的大型雜誌社,雜誌社旗下的《她時代》時尚雜誌以精英女性為主要讀者,是國內排名數一數二的時尚雜誌。雖然一開始的工作隻是一名小編輯,但無論是待遇還是發展前景都很不錯,白洛洛從發第一個月的工資就開始給在家鄉的白媽媽寄錢回去,告訴她女兒現在可以賺錢了,媽媽可以休息了。然而白媽媽卻一分沒要的又把錢打回來給她了,說她在家裏有錢,讓白洛洛自己在大城市裏吃好穿好,等她真的賺大錢了再來孝敬媽媽也不遲。白洛洛拗不過媽媽,隻能把省下來的錢先存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