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觀察筆記1(1 / 3)

阿秀保持著這種呆滯狀態將近一個月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站起如僵屍,臥倒如白癡,人不動我不動,人在動我依然不動。

好吧,她從來不是淡定的人,對目前這種狀況表示完全接受無能!一個月前她還為做完了畢業設計沾沾自喜,被小表妹拉著一起通宵回顧了讓騷年們熱血沸騰的網球王子,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一覺醒來竟然躺在醫院裏!躺在醫院就躺在醫院吧,可能她過勞了,以後一定記住珍愛生命遠離通宵,可是為毛她返老還童了?還童就還童吧,為毛頭發還被剃光了?剃光就剃光吧,為毛是在島國!

但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她的論文還沒上交,畢業證書還沒拿到,保研的手續還沒完成,老媽的生日禮物也沒送出去……特麼好歹出來一個結果免得她百爪撓心不行麼?這種莫名其妙毫無緣由地被傳送是要鬧哪樣啊,淚目……

九井木推開門進來就看到阿秀靜靜靠在床上,夕陽紅紅的光線透窗而入,把她原本慘白的臉映的紅潤了些,總算多了一點人氣。

“阿秀……”

阿秀沉浸在淚奔的心情中,沒有反應。

“阿秀……”

阿秀淚奔依然,沒有反應。

九井木走到床邊,看著窩在床角的妹妹,眼角又沁出淚來,揪心的喘不過氣。他腦海裏控製不住地循環回放那個電閃雷鳴的驚懼之夜,空蕩蕩的醫院走廊,白慘慘的日光燈,手術室外的媽媽不支暈倒,等候的爸爸想抽根煙卻抖著手怎麼也點不著,最後紅著眼眶繃著臉,狠狠把煙砸向他的臉——

一切都那麼不真實,明明中午的時候萬裏晴空,他們一家人圍坐著吃飯,當媽媽喋喋不休地嘮叨手塚怎樣厲害,他九井木怎樣不上進時,阿秀還肅著小臉說,“期末考試一定要超過阿櫻,哥哥也會更厲害的,比手塚厲害!”

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他已經不知道當時到底怎麼想,他隻知道阿秀現在這個樣子全是因為他,為了他,或許阿秀永遠都是這個樣子,不!不會!該躺在病床上的是他九井木,不要折磨阿秀了,她最大的錯,或許就是有他這個不著調的哥!

笑著喊他哥哥的阿秀,和他一起反抗父母的阿秀,為他遞情書的阿秀……

再也,不會回來了嗎?

醫生說過阿秀各項身體指標已經完全正常,可是她卻從來沒有笑容,從來也不說話——哪怕她跳起來罵他打他,也比現在這樣一個人呆坐,永遠鎖在自己的世界裏要好。

他願意,付出一切,換她笑顏如昔,隻怕再也沒有機會……

九井少年握著阿秀的手哭的聞者落淚見者傷心,終於,他那換芯不換殼的癡呆狀妹子給了他金貴的一瞥。

阿秀怔愣地看著那雙被某騷年捧著的白嫩肉爪,微涼的淚水滴落其上,切切實實向她證明這雙爪子現在的確屬於她,再怎麼自我催眠,總有必須直麵慘淡人生的那麼一天,坐困愁城、坐以待斃什麼的,怎麼能夠成為學霸的屬性!

於是,某秀在恍然如夢了一個月之後,終於決定做個真正的勇士,什麼淋漓鮮血,什麼天雷狗血,都特麼來的更猛烈些吧!混跡天朝二十來年,擠得過高考獨木橋,吃得了皮鞋地溝油,上能爬梯修燈泡,下能鋪床倒馬桶,一般人能做的她都能做,一般人不能做的她也……不會做,但是,就憑膽兒肥誌堅神經大,她就走遍天下都不怕!區區島國更是不在話下!

她這邊心潮澎湃地自我鼓勵,九井少年那邊淚水洶湧地自我譴責,等阿秀終於感覺手黏糊糊濕漉漉的異常不爽時,騷年也哭到了高|潮,反正這會兒沒其他人,阿秀也不理他,他想怎麼哭怎麼哭……

阿秀眼睜睜看著他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往她手上糊,那不知成分的液體在手背上恣意流淌,讓她不由想起鼻涕蟲爬過留下那閃亮亮黏糊糊的痕跡,猛然惡寒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迅速抽回手,在被褥上一陣狂搓。

九井木正悲傷自責的不能自已,突然手中一空,他抬起迷蒙的淚眼,竟然看到阿秀正用被子搓手,啊?少年揉揉眼睛,妹、妹妹,有反應了?

“阿、阿秀?”

阿秀一邊搓手一邊轉頭細細打量眼前的少年,見他纖長的睫毛掛著淚珠一顫一顫,臉還有些稚嫩,不過五官倒是挺耐看,頂著一頭五顏六色亂七八糟的頭發,穿著一身黑色校服,這是,某人的哥哥?

九井木盯著阿秀再三確認她的確是正眼看著他,立馬花開春暖原地滿血複活,一把合身而上撲過去,淚流滿麵道:“阿秀阿秀,都是哥不好,都是哥的錯,以後再也不會了,阿秀原諒哥吧,哥真的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