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換巢鸞鳳(上)(1 / 2)

六個時辰之前。

東京郊外,青豹崗。遠遠望去,一根根筆直的落葉喬木,如直刺青天的長矛一般鋪滿了整個山穀,遠遠望去,就像一支無聲肅殺的長矛大軍靜靜地埋伏在山穀之中。

一條黃泥小路,鋪著似融非融的髒雪,如一根顏色駁雜的絲帶,繞山盤行。青豹崗小道本是一條從東京北上的小道,過了這個崗,往西可至夏*縣,往北而至貝州。最近貝州反賊氣勢凶猛,一向喜歡乘火打劫的遼興宗耶律宗真也在北方蠢蠢欲動,大有支援響應王則反賊的跡象。受這此異動刺激,現在官道上來來回回的都是各地軍馬調動。因此官道上異常繁亂,各種關卡和檢查也特別嚴格。因為不想被莫名其妙的地方軍隊洗劫,所以就老百姓而言,比起官道,還是這條小道更加安全。

一匹紅馬,數頂輕轎,十餘仆人,突然出現在小路的盡頭。為首騎紅馬的漢子身材魁梧,英氣勃勃,正是前日搶功,卻被申夔一拳打掉半邊牙齒的神機營黃眉。在黃眉的身後小轎內,坐著一位致仕已久,兩袖清風的老京官,原神機營總管,葉念思的便宜老爸司馬池。

原來的曆史上,司馬池在去年便應該過世。或許是阿夏的帶子而歸,讓司馬池老懷大慰,加上阿夏教了司馬池一些老年人活動筋骨的瑜伽之術,使得司馬池竟戰勝了曆史的慣性,健健康康地活了下來。

在司馬池的記憶裏,不肖兒子司馬涼三年前便已經去世。葉念思在京城鬧得風風雨雨,各種破事一大堆,連帶司馬家也是一日三驚。為了不讓年事已高的司馬池被自家兒子氣得中風抽過去,已經當家的司馬光自作主張,把一切消息都瞞了下來,不讓司馬池知道。

司馬光的做法得到了包括阿夏,甚至包括葉念思自己在內一致的同意。但是最近這幾天,京城中實在是過於動蕩,司馬光不知道他的便宜哥哥到底要幹什麼,為老父親身體考慮,更怕葉念思魯莽的行為連累到司馬池靜養,司馬光無奈辭了館閣校勘的職務,親自送司馬池回夏*縣老家。同在家裏養老的神機營總管藍繼宗一聽老同事要回前養老,難得一回使用權力,調了黃眉去護送司馬一家返鄉。

藍繼宗這多管的閑事還真派上了用處。一行人剛轉過青豹崗,四個強人便突然從山坳裏衝了出來,攔在路上。

“此山是俺開,此樹是俺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為首的強人橫刀立馬,神情倨傲。剪徑這個職業流傳了上千年,口號卻實在沒有太大的變化。

強人話未說完,一抬小轎裏卻突然傳來一聲銀鈴般的笑聲:“這青豹崗小道,縣誌裏寫得明明白白是一百年前的楚縣令修的。你們四個的年齡,起在一起也沒有一百年罷,說此大話,羞也不羞!”說話的,卻是葉念思的便宜妹子司馬鈴。

司馬鈴哪裏讀過什麼縣誌,她隻不過是一時覺得好玩,心想諒賊人自己也不知道這路的來曆,於是詐唬罷了。司馬鈴這一說話,為首的賊人臉上立馬掛不去,吼了一聲:“這路不是俺開,也那是俺修的。少費廢,不拿錢,就拿你來抵押!”說罷縱馬向車隊衝來。

“大膽賊人,竟敢衝撞司馬老大人的車隊,找死!”黃眉這幾天正憋屈得慌,一見強人用強,不驚反喜,大喝一聲,從馬背上躍起,向賊人撲去。

強人見黃眉來勢洶洶,忙舉刀向黃眉劈來。黃眉的武功在頂尖高手眼中看來或許並不值一提,但放在江湖上也算是小有成就,普通的剪徑小賊又豈是他的對手?見強人刀來,黃眉連躲都沒躲,身形突然加速,“金剛指力”搶先一步刺中對方心窩。強人臉上血色一漲,哼也沒哼便倒地身亡。黃眉一招得手,更不留情。剩下三位強人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便被黃眉一人一指全部戳死。司馬光和司馬池見了黃眉的勇悍,頓時驚得臉色發白。

黃眉頓時得意起來,拍拍胸脯,口沫橫飛地對司馬池道:“沒什麼了不起的。這種小賊,便再來十個八個,我也一樣的用金剛指送了他們性命!”

恰在這時,蹄聲響起,卻是兩頭花驢從山的一頭轉過。黃眉回頭看時,隻見一匹花驢上坐著一位看起來三十來歲的美貌異族少婦,另一匹花驢上卻坐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黃眉本沒在意,但當花驢經過時,黃眉卻突然聽得那少年對少婦道:“姨娘,這金剛指有什麼了不起,卻在這兒胡吹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