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殞巾幗 吟悲歌(2 / 3)

天首集團和平州集團的合並事宜暫時擱淺,苗盼雨更是心急如焚,她知道天首集團的危局已經支撐不了多久,路坦平要求兩家合並也是給她解圍,此路不通,她現在就要著手考慮自己的退路了,在自己麵臨危險的時候她想到了報複之後再退的辦法。

苗盼雨從天首市公安局幹警滿軍那裏得知牛鐵柱寫了揭發天首集團的材料,首先想到的是決不能讓揭發信落入擺蘊菲或者李宜民之手,一旦落入他們手裏,就等於牛鐵柱把揭發信送到了河東省紀委,那麼路坦平、季喻暉和劉頌明等人都得完蛋,隨著路坦平的垮台她苗盼雨也決不會有好下場。想了這些,她趕緊打電話給淩海天,讓淩海天要想盡一切辦法從牛鐵柱家把揭發信弄到手,並且下了死命令。

淩海天到牛鐵柱家沒有搜到揭發信,卻帶了一張肖燕子和牛鐵柱女兒的照片,他設想到牛鐵柱可能把揭發信交給別人了,但是他不知道牛鐵柱平時和誰關係好,於是就想找到肖燕子了解一下。他開車來到紅旗煤礦上找到弟弟淩昊天,問肖燕子是不是和苗得雨在一起,弟弟淩昊天告訴他肖燕子和苗得雨都住在井下,淩海天吩咐弟弟下井向肖燕子了解牛鐵柱的情況。

淩昊天來到井下,靠近專門給苗得雨修建的“住房”門口,聽見裏邊有男女嘻嘻哈哈的笑聲,他敲了門,裏邊發出粗狂的吼聲:“誰?”

“壯哥,是我,昊天。”

“耗子,有什麼事嗎?”

“壯哥,有急事,你開門。”

“等一等。”可能苗得雨正和肖燕子在裏邊風流,過了很長時間肖燕子才開了門,看樣子像剛穿上衣服。淩昊天進了“房子”,見苗禾壯還沒有穿衣服,仍然躺在床上,肚子下邊蓋了一條毛巾。苗得雨問淩昊天:“耗子,有什麼急事?”

“我哥來了,說讓我向燕子了解一個人。”淩昊天說。

肖燕子幾近哀求地說:“昊哥,你帶我到上邊透透風吧,井下太潮了,快把我悶死急死了。”

苗得雨瞪著一隻眼說:“不行,你得老老實實在井下陪老子。”肖燕子把嘴一撅有些不高興。

淩昊天問肖燕子:“燕子,我向你問個事情。”

“什麼事,說吧!”肖燕子有些不耐煩地說。

“你和牛鐵柱家住一幢樓,和他女兒又是朋友,牛鐵柱平時和誰關係最好?”

“你問這個幹什麼?又想整人?”

“看妹妹說的,哥我就那麼壞?是為了老牛的事。”

“牛叔他怎麼了?”肖燕子問。

“唉,事故,事故你不知道?他在紅星煤礦的礦難中遇難了,現在要料理後事,他家裏又沒有個男孩子,需要人幫忙呀!不然怕她們母女受不了打擊。”淩昊天故意這麼說。

“怎麼?牛叔也遇難了?”肖燕子臉上已經掛滿了淚花,哽咽著說:“牛叔那麼好的人怎麼也死了?”

“災難可不分好壞人啊!趕緊說吧,牛鐵柱平時和誰關係最好?”

“他平時朋友不多,就和我爸還有馬叔關係好,我爸爸有病指望不上,也隻有指望馬叔了。”

“什麼馬叔?”淩昊天迫不及待地問。

“是我們的街坊,叫馬樁子。”

“馬樁子是什麼人?”

“他是老城印刷廠的支部書記。”

“謝謝你啊,燕子妹妹。”淩昊天又對著苗得雨說:“壯哥,我得上去了。”

“走吧,別的沒有什麼事嗎?”

“沒有,有事我會及時來向你請示彙報的。”

肖燕子又哀求道:“昊哥,你帶我上去吧,一個小時也行啊。”

淩昊天望著一下苗得雨,苗得雨又說話了:“不行,你她媽的就老老實實在下邊陪老子,一天二百塊,這是工資之外的報酬。”

肖燕子不敢再反抗,撅著嘴坐下,眼淚撲簌簌流了下來。

淩昊天從礦井下上來,把肖燕子說的情況對哥哥淩海天說了說,淩海天趕緊下山去搜查了馬樁子的家,仍然沒找著揭發信,他有些急了,正要向苗盼雨彙報,突然靈機一動,馬柱子會不會把揭發信放在辦公室裏呢?他敢於斷定,隻要揭發信還沒有交上去,那麼重要的東西馬樁子肯定不會隨便帶在身上。於是他經過化妝,先到老城印刷廠去踩點。他在馬樁子家裏見過他的照片,又見馬樁子有事離開支部書記辦公室之後,見院子裏邊沒有人,就迅速靠近他的辦公室,用身份證把門打開,來到馬樁子的辦公桌前。辦公桌很陳舊,很容易打開,他幾乎沒有費什麼事就打開了抽屜,取出了揭發信……

苗盼雨自從看了揭發信和那張分紅草案之後,總有些心神不寧。牛鐵柱揭發紅星煤礦發生事故完全是責任事故,就憑這一條,他哥哥苗得雨就得死,她苗盼雨也得坐牢,如果入股分紅的事一旦被紀委和反貪局查處,那麼倒黴的可能就是一大批人,她不得不下決心了。經過思考分析:字條是她裝在信封裏封好讓淩昊天轉給哥哥的,是哥哥在春節前夕給大河集團的財務總監東方曙霞下達的分紅命令,其中就有劉遠超的一千萬。她為什麼不直接給東方曙霞下達命令,也是她留了一手,她覺得這些不光彩的事情都應該讓哥哥出麵做,反是堂堂正正的事情都由她出麵。因為東方曙霞現在是劉遠超的情婦,她不想在東方曙霞那裏留下什麼把柄。誰知道哥哥會這麼粗心,竟然把那張極其重要的字條隨處亂放,結果莫名其妙地落在牛鐵柱的手裏。分析來分析去隻有一種可能,就是哥身邊的女人壞了事。她經過了解,隻有肖燕子偷走字條的可能性最大,她很想立即除掉肖燕子,可是現在礦難的事情已經讓她疲於應付,實在抽不出時間,她就給淩昊天打了個電話,問肖燕子是不是還在她哥哥身邊。淩昊天說還在,不過看上去不怎麼安心。苗盼雨給淩昊天下了一道命令,沒有她的許可,一次也不準肖燕子升井……

淩昊天並不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隻是聽苗盼雨的口氣很生硬,他知道這道命令必須認真執行。因此肖燕子幾次讓人捎話說想升井一次,淩昊天都沒有答應,就是肖燕子親自求他他也沒有答應,再說苗得雨好像一刻也離不開女人,他也不同意肖燕子離開半步。

有人說,女人畢竟是女人,在男人主宰世界的王國裏,她們的一切行為在男人眼裏都是可笑的、弱智的、衝動的、不理智的,有時候是纏綿的、有時候是不計後果的。這個話也許用在其他女人身上不合適也不恰當,但是用在苗盼盼雨身上恰如其分。在一般人眼裏她是個女強人,是個精明無比的女人,可是在路坦平眼裏苗盼雨是個既風情無比,也歹毒無比,既會處變不驚,又會衝動壞事的女人。因此在苗盼雨的創業過程中,時時刻刻離不開路坦平的指導和扶持,每有大事都是路坦平給她拿主意的,就是天首集團也隻是苗盼雨名下的路氏資產,路坦平把兩個兒子都弄到國外,又利用天首集團讓兩個兒子大發橫財。苗盼雨也意識到路坦平在利用她,她注冊的天首集團隻是路坦平在個人經濟上的一個轉運站,但是她沒有能力跳出路坦平的控製圈,甚至也不想跳出去,因為她畢竟也得到了好處。有時候她心高氣傲,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了不起的女人,可以與那些西方女王首相相提並論;有時候她會心灰意冷,覺得自己與那些被包養的情婦們並沒有什麼區別。由於情緒的不穩定,注定她的人生和事業也不會穩定。路坦平一般是很少外出的,有些省長出國幾次、十幾次,而他當上省長以後截止目前還沒有出過國。二○○四的聖誕節,兩個兒子都打電話讓他到國外去過洋節,他沒有去,原因還是苗盼雨不能讓他放心,那時天首集團就已經存在危機了。記得二○○四年春天路坦平去北京開“兩會”,苗盼雨頭腦一熱投資一百萬與《河東日報》社聯合搞了個“我眼中的天首集團”征文比賽,與河東電視台聯合搞了個“成功女人的足跡”專訪記錄片,苗盼雨出盡了風頭。路坦平從北京一回來就批評了苗盼雨,說她出這樣的風頭不好,當時苗盼雨還有些不服氣,後來路坦平給她講了很多諸如槍打出頭鳥的道理,並且反問了一句:你苗盼雨是憑什麼發家的?你能正麵回答我嗎?僅這一句就把苗盼雨給問住了。靠省長的支持不能說,靠銀行貸款不能說,靠哥哥搶劫銀行更不能說,她終於低下頭,紅了臉。

今年路坦平去北京開會,最不放心的仍然是苗盼雨和天首集團,因為現在的天首集團已經是千瘡百孔,風雨飄搖了。比如到王步凡的老家去出那一次風頭,如果路坦平在的話是決不會讓她去的,誣告王步凡三條罪狀的拙劣行為路坦平也會讓她立即取消,大開殺戒的報複行為路坦平更會竭力製止。因為在毀滅別人的同時也等於在毀滅自己,她苗盼雨會不計後果,而路坦平是不會不計後果的。可惜的是路坦平遠在北京,苗盼雨又不願時時事事向她請示彙報,於是,苗盼雨又開始頭腦發熱做蠢事了。尤其是濱海別墅被查處,薜永剛被“雙規”,苗盼雨確實多少有些亂了分寸。她想變被動為主動,以報複來警告敢於和她作對的人。她的報複計劃和行為是自下而上的,她知道對付一般老百姓輕而易舉,就是對付聞過喜這樣的名記者也十分容易,可是對付像擺蘊菲這樣的人物就必須周密安排,分步實施,否則成功的希望很小。

當她決心開始實施報複行為的時候,她在心裏不停地念叨著說:牛鐵柱,你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告狀者,你一家人都應該死;馬樁子,你是個不識時務的告狀幫凶,你必須死;肖燕子,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我哥哥對你不薄,你竟敢出賣他,出賣天首集團和我,我要讓你嚐嚐我苗盼雨的手段;聞過喜,你這個不識好歹的狂傲酸文人,你除了會寫狗屁文章還會幹什麼?你屢次跟老娘過不去,看來應該警告警告你小子了;擺蘊菲你這臭婆娘,老娘從來沒有得罪過你,你為什麼老是盯住天首集團不放,你應該粉身碎骨……

苗盼雨決心一定,她接連下了四道命令,一是讓淩海天實施爆破,先在黃河大橋上製造一起驚天動地的爆炸事件,分散擺蘊菲的注意力,然後伺機除掉牛鐵柱、馬樁子的家人;二是讓淩昊天立即把肖燕子從紅旗煤礦下誘騙上來除掉,最好是讓她墮井死掉;三是讓結巴和一隻耳去剁掉《河東日報》記者聞過喜的兩個手指頭,警告一下這個狂徒,折磨折磨時時處處和她作對,曾經嫉恨羞辱過她的路長捷;四是讓左撇子和黑痣想辦法在鳳凰山製造一起交通事故,把擺蘊菲的車撞到萬丈深淵裏讓她死得粉身碎骨。她下達的命令是分步實施的

她有些時候溫順得如羊羔,人見人愛,有些時候自負得像吠日之犬,令人可笑,她永遠都是個充滿矛盾的人,不可能回歸成為一個正常的人,一個正常的女人。

苗盼雨下了四道命令,幾路人馬分頭準備,卻不是同時行動的。

先說淩海天。淩海天是偵察兵出身,有一定的武術功底。當他接到命令去了解馬樁子的情況,得知牛鐵柱的老婆、女兒和馬樁子一家人都被擺蘊菲弄到天首市公安局招待所保護起來了,在那裏要想接近並且順利地除掉他們是很困難的。但是苗盼雨的命令必須執行,他曾經與天首市公安局副局長周大海聯係過,讓周大海想辦法幫助他接近或者混進公安局招待所作案。周大海現在已經成為苗盼雨手下的黑社會鷹犬,也在為苗盼雨賣命。他接到淩海天的電話之後,先以檢查工作為名到天首市公安局招待所去了一次,可是在那裏根本沒有發現馬樁子等人的蹤影,他側方麵問了一下,誰也不知道馬樁子等人的下落。

馬樁子等人的轉移是王步凡和李宜民商量之後安排的。濱海別墅查處行動結束以後,王步凡忽然想起田秀苗和萬馭峰沒有地方住,濱海別墅現在已經成了河東幹部群眾議論的焦點,如果讓他們在那裏繼續住下去就容易暴露身份,再說擺蘊菲調查領導幹部的煤礦入股問題和七一四銀行搶劫案也需要人手。那麼讓田秀苗和萬馭峰住在哪裏合適呢?王步凡想到了溫優蘭和天首市委招待所。溫優蘭現在是天首市市委招待所的所長,那裏相對要比公安局招待所安全一些,因為溫優蘭現在是劉頌明的老婆,公安局的人一般是不敢到那裏去的。他為此和擺蘊菲通了一次電話,擺蘊菲認為馬樁子等人在公安局招待所不夠安全,需要轉移,至於原因他沒有多說。

為了安排田秀苗和萬馭峰的住宿問題,王步凡約見了一次溫優蘭,見麵地點就在市委招待所的客房裏。

王步凡是個比較細心,對一起都比較敏感的人,就連與溫優蘭見麵的地點他都考慮了很多,原因還得從天野他們相處的那段時間說起,那個時候王步凡剛剛調到天野市委當政法委書記,沒有安排住房,就住在天道賓館,溫優蘭是那裏的服務員,溫優蘭對王步凡的飲食起居照顧得很好,王步凡很感激她,還為她辦過事情。他們兩個人之間是清白的,友情卻十分深厚,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幾乎達到無話不談,有什麼事情都可以托付給對方的地步,溫優蘭還為反腐倡廉出過力。因此在天野的時候就有人說他們之間的閑話,後來溫優蘭嫁給劉頌明,又調到天首市來工作,兩個人再沒見過麵,慢慢地隨著時間的推移,關於他們之間的緋聞也沒有人再提及了。現在王步凡要去見溫優蘭,他仍然心存顧慮,覺得讓溫優蘭來他的辦公室裏顯然不太合適,到溫優蘭的辦公室去也不合適,約到其它地方更不合適,一旦遇到熟人就會讓人們舊事重提,浮想聯翩。他現在是搞紀檢的,並不領導溫優蘭,再說紀檢幹部到那裏去又比較敏感,何況溫優蘭又是天首市市委書記劉頌明的老婆。想來想去他還是覺得自己以普通客人的身份到招待所的客房裏和溫優蘭談話比較合適。

天首市委招待所距天首市委辦公大樓有一千多米,招待所在老城區,天首市委在新城區,兩個地方正好是老區和新區的交彙處。王步凡來約見溫優蘭,連葉羨陽他也想瞞著,一是怕自己的車太顯眼,二是怕葉羨陽覺得他和溫優蘭真的有什麼關係,現在仍然藕斷絲連。他現在已經是省紀委副書記了,在市民眼裏已經是個不小的官,覺得在省委門口坐出租車很顯眼,容易引起別人的豐富想象。另一方麵,通過一係列的事情,特別是聞過喜采訪李宜民和擺蘊菲的時候,李宜民為了讓王步凡更多地了解天首市的情況,故意讓他到場旁聽。聽了擺蘊菲對天首市近期發生的惡性案件的分析,他覺得天首市的黑社會勢力可能遠不是他想像的那樣簡單,也許他的一舉一動都在黑社會勢力的關注和監控之下,因此他的行動也需要隱蔽。他在電話上已經通知了萬馭峰和田秀苗要用出租車去接他們。這時他想起同學夏侯知,用他的車比出租車更合適,就改變了坐出租車的主意。他給夏侯知打了個電話,也不管他忙不忙,命令似地讓夏侯知先到自己的別墅裏去接萬馭峰和田秀苗,然後來省委門口接住他,再到天首市市委招待所去。然後在電話上通知萬馭峰和田秀苗做好準備,夏侯知將開車去接他們。

夏侯知把田秀苗和萬馭峰接到省委門口,看不見王步凡,電話一聯係,王步凡說他在地下停車場等候,夏侯知就笑他這個紀委書記像個地下工作者,他不想多解釋。夏侯知把車開到地下停車場,王步凡上了車,聽見兩個年輕人幾乎同時叫了“王書記好!”,他還了禮,先對夏侯知說讓他開車直奔天首市市委招待所,然後才回過頭來看兩個年輕人,田秀苗長得很秀氣,他記得自己看過一部電視劇叫《深度打擊》,那上邊有個叫閔捷的女孩子,身份和小田一樣,小田長得很像那個演員,田秀苗向他微笑了下,他點了一下頭。他又看了一眼萬馭峰,小夥子很精幹,與他的司機葉羨陽長得有些像,他們雖然聯係過幾次,但今天是第一次見麵。王步凡也不說那麼多的客氣話,直接說:“因為濱海別墅已經成了是非之地,你們住在那裏是不太合適的,再說你們也知道河東省和天首市的情況十分複雜,為了安全起見我想讓你們轉移到天首市市委招待所去住。”

田秀苗很吃驚地問:“王書記,為什麼讓我們去那裏住?劉頌明的老婆溫優蘭是那個招待所的所長啊!還是換個地方吧,不行我們自己想辦法。”

王步凡也有些吃驚:“小田,沒想到你來天首市沒有幾天,對這裏的情況這麼熟悉?”

“王書記忘了我是幹什麼的了嗎?”

“知道。不過你放心,劉頌明是劉頌明,溫優蘭是溫優蘭。溫優蘭是我的一個親戚,我對她還是比較了解的,在大是大非麵前我相信她會站在正義這一邊,對你們的工作和生活也會有幫助的,她知道的河東內幕也不少。”

“王書記,在你心目中,現在的溫優蘭還是當初在天野時的溫優蘭嗎?”田秀苗問。

王步凡又有些吃驚,看來田秀苗對溫優蘭的過去都有了解,他頓了頓說:“應該還是過去的溫優蘭。”

“是因為江心月和劉頌明有了關係嗎?”

“我想即使沒有江心月的出現,她也應該是過去的溫優蘭。”王步凡語氣肯定地說。

“要是這樣更好。”田秀功輕輕舒了一口氣。

“小田,你以後要多配合擺蘊菲同誌的工作,她現在的壓力很大,工作量也很大。”王步凡說。

“我一直在配合她呀!”田秀苗見王步凡點了頭,不再說話。

萬馭峰說:“王書記,有人告了你三條罪狀,經過老鄭同誌的核實,貪汙和作風問題完全是子虛烏有,違反計劃生育政策還有點根據,不過你夫人葉知秋已經於去年九月份交了一萬五千元的超生處罰金,天野市計生委已經做過一次性處理,也沒有什麼大問題,考核組已經弄清楚事實真相了,老鄭讓我轉告你,請你放心工作,不要有任何思想顧慮。”

“謝謝!人間畢竟還是有公道的。”王步凡說“謝謝”兩個字的同時也歎了一口氣,連自己都說不清楚為什麼要歎這口氣,耳朵又開始發癢了。

車子到了天首市市委招待所門口,王步凡給溫優蘭打了個電話,溫優蘭說讓他們直接到907房間去。王步凡示意夏侯知不要下車,他帶領田秀苗和萬馭峰穿過大廳直奔電梯門口,上了電梯,他才發現這幢樓隻有九層,那麼溫優蘭為什麼要把田秀苗和萬馭峰安排在九樓,可能也是出於安全和僻靜的考慮,看來溫優蘭仍然還是那麼細心,那麼善解人意。王步凡初到省城,可以讓他信賴和依靠的人並不多,對溫優蘭他一直是比較信任的。

從電梯裏下來,王步凡看見擺蘊菲和溫優蘭站在電梯門口迎接他們,王步凡先與擺蘊菲握手,然後與溫優蘭握手,幾年不見,溫優蘭雖然風采依舊,隻是瘦了許多。握手的一瞬間,王步凡發覺溫優蘭的臉又紅了一下,他這時候就弄不清楚溫優蘭為什麼要臉紅,是因為曾經暗戀過他嗎?還是因為自己嫁了劉頌明那樣的老頭子自感羞愧。

來到907房間,因為擺蘊菲也沒有見過田秀苗和萬馭峰,王步凡就指著兩個人介紹說:“小田,田秀苗,是公安部的偵察員。”

擺蘊菲急忙上前握手問好:“知道你就在天首市,很想見到你,很想得到你的指導和支持,可就是見不著,小妹妹年輕有為啊!”

田秀苗急忙說:“我是學生,您是老師,論年齡您是長輩,我應該叫你阿姨的。”

擺蘊菲笑道:“不妥,不妥,咱們是同誌,就叫我大姐吧。”

田秀苗卻說:“工作關係歸工作關係,個人身份歸個人身份,擺阿姨就不要客氣了,我媽媽和你年齡差不多。”

“哈哈哈……那我就也不客氣了。”擺蘊菲和田秀苗有些一見如故,幾乎讓別人無法插話了。

王步凡這時候才介紹萬馭峰:“小萬,萬馭峰,中紀委的特派員。”

擺蘊菲又與萬雙峰握了手,接下來就是溫優蘭和田秀苗、萬馭峰握手問好。

田秀苗和擺蘊菲需要溝通了一下彼此掌握的案情,田秀苗表示以後要全力配合擺蘊菲的工作,擺蘊菲很感動。

溫優蘭善解人意地作了個換房間的手勢,然後帶著王步凡和萬馭峰來到908房間裏。

坐下之後,溫優蘭又給王步凡和萬馭峰倒了水,這個動作王步凡太熟悉了他情不自禁地想起在天野市天道賓館住的那些日子,溫優蘭對他關懷備至,體貼入微的情景自然而然地浮現在眼前,麵前這個女人可以說是女人中的精品,讓他終生忘不了她的善良和勇敢,然而這樣的好女人怎麼會嫁給劉頌明呢,讓他不可思議又不能多問。

王步凡喝著水又望了一眼溫優蘭,發現她用很嚴肅的目光望著王步凡,王步凡一時不知道先問些什麼好,隻好先從家庭情況問起:“小溫,和劉頌明結婚生得還好吧?”

兩行淚水突然從溫優蘭的眼眶裏湧出,緩緩地順著臉頰往下流,她沒有擦拭眼淚,也不想在王步凡麵前掩飾什麼。她沒有看王步凡的表情,輕輕搖著頭說:“我們的夫妻關係現在已經形同虛設,他在濱海別墅裏又養了情人。唉,苗盼雨這個女人特別壞,她對那些可以利用的人又送別墅又送情人,你說她算什麼明星企業家,叫我說她就像個高級妓女,濱海別墅就像老鴇兒開的妓院。”

“關於苗盼雨的情況你了解有多少?”萬馭峰問。

“不很多。但是有一點情況我必須說清楚,免得將來連累我。”溫優蘭說到這裏神情多少有些猶豫。

王步凡用眼神鼓勵溫優蘭勇敢地說下去,並且說:“現在不管是哪一級領導幹部都很重視實事求是,是誰的責任就是誰的責任,再也不會搞什麼株連政策了,東北不是有一個省的政協主席出了問題嘛,子女因為手腳不幹淨都受了牽連,可是她的丈夫為人非常正直就沒有受到牽連,你有什麼話就大膽說吧,你即使不相信我王步凡,也應該相信組織。小萬是中紀委到咱們這裏的特派員。”

“我既相信組織,也相信你王書記。”溫優蘭說。

王步凡和萬馭峰都點了頭,萬馭峰說:“中紀委接到有關人士的揭發信後,對河東省存在的問題非常重視,因為要開‘兩會’,聯合調查組可能晚幾天下來,先派我打前站來了解一下情況。”

溫優蘭感情複雜地抬頭望著天花板,嘴唇用力抿了一下才說:“我要揭發我的丈夫劉頌明。”

萬驛峰聽溫優蘭這麼一說,急忙掏出隨身攜帶的錄間機打開錄音,溫優蘭望著那個小型錄音機,樣子有些猶豫。

王步凡急忙鼓勵她說:“小溫,請相信組織上會為你保密也會保護你的,你記不記得我過去經常講的那句話:反腐倡廉,人人有責。反腐敗特別要依靠人民群眾的力量。你曆數一下近幾年落馬的貪官,他們的被查處,很多線索都是人民群眾提供的。你現在雖然還不是一個共產黨員,但是我知道你信佛,佛家不是講究普渡眾生嗎?那麼如果不把那些貪官繩之以法,人民群眾怎麼會有好日子過呢?再說你現在也是一個正處級幹部了,應該有一定的覺悟吧。”

溫優蘭遲疑了一下說:“王書記,我也不是不相信組織,也不是顧及個人安危,隻是顧及一旦揭發了自己的丈夫,別人會怎麼看待我?會不會說我是個壞女人?截止目前,我還沒有聽說過誰的妻子主動揭發過自己的丈夫,隻有在天野的時候有一個叫魏酬情的女人,為了要嫁給文史遠,揭發了自己的丈夫牛荃,我如果揭發了劉頌明,人們會不會把看作是魏酬情那樣的女人?”

萬馭峰眼神有些迷惑,他不知道牛荃和魏酬情的故事。王步凡很嚴肅地說:“小溫,中國有句古話說得好,民不畏死,奈何以死俱之?一個人如果達到了無私無畏的地步,就不會有那麼多的顧慮了。你知道苗盼雨那一夥人是怎麼作踐我的嗎?告了我三條罪狀,一是貪汙問題,二是生活作風問題,三是違反國家計劃生育政策……”

溫優蘭不知怎麼就敏感起來:“卑鄙,這些人真卑鄙,和劉頌明鬼混的女人江心月就是苗盼雨送給他的,這種卑鄙無恥的事情他們怎麼不說說?”

王步凡和溫優蘭之間盡管很清白,可是有人硬說他們之間有故事,王步凡怕“生活作風問題”刺激到溫優蘭,急忙解釋說:“人家說我晚上睡覺一邊是大老婆,一邊是小老婆,小溫,你說這可能嗎?我王步凡雖然不是一個君子,但絕對還不是那樣的無恥小人吧!”

“無恥,他們真是無恥透頂了。”溫優蘭說了這話臉色不紅了,樣子很氣憤,氣憤得呼吸都有些急促。

王步凡又說:“小溫,你思想上不要有什麼顧慮,知道什麼就說什麼,不誇大,也不縮小,實事求是。”

溫優蘭想了想說:“我沒有多少證據,但是我敢說劉頌明是個貪官,我知道三筆贓款是絕對屬實的。一是天首集團征用天首市的土地,劉頌明利用權力壓低地價,苗盼雨每畝給他送了不知是一萬還是兩萬的好處費;二是苗盼雨開發濱海別墅的用地劉頌明也利用權力吃了回扣,三是他在天首集團煤業公司入有股份,每年都分紅,分紅的份額還相當大。聽說是入一萬分十萬,還有什麼幹股。劉頌明一直對我不怎麼相信,他的機密事情從來不跟我說,我也是有時候從生活中的一言半語裏推測出來的,他和苗盼雨之間的金錢交易又都是省長路坦平暗中在左右著的,劉頌明特別聽路坦平的話,他這個官好像就是專門為路坦平和苗盼雨兩個人做的……”

王步凡和萬馭峰聽了溫優蘭的話都點了關,他們也知道路坦平和劉頌明的關係。這時溫優蘭的手機響了,鈴聲是蘇三離了洪桐縣……好像有什麼急事,說了告別的話離開了。

萬馭峰對王步凡說:“王書記,根據我們掌握的線索和有關人士揭發的情況,中紀委的調查組應該馬上進駐河東省,這一次不應該是秘密調查,而應該明火執仗地查處,先來個敲山震虎和打草驚蛇。”

王步凡說:“我也覺得時機已經成熟,省委陳書記這兩天就從北京回來了,最好等陳書記回來之後再行動。小萬,等你安置好了就到省紀委協助我吧,我覺得你現在的身份可以半公開化了。”

萬馭峰也知道地方上的事情要依靠地方大員,尊重封疆大吏的意圖,就點了點頭說:“我聽王書記的。咱們去看一下吧,不知道小田他們談得怎麼樣了。”

王步凡也點了頭和萬馭峰來到擺蘊菲和田秀苗談話的907室門口,敲了門,門開了,是田秀苗開的門,她在開門的同時手已經插在裝有手槍的口袋裏了,據說她得過射擊冠軍,可以在三秒中內槍上膛擊斃三個人。田秀苗見是王步凡和萬馭峰進來,笑了笑把手從口袋裏抽出來。她們沒有中止談話,田秀苗這時更像擺蘊菲的上級,用帶著一些命令的口吻說:“擺局長,你分析得很有道理,苗得雨很可能就是公安部發出A級通緝令的七一四搶劫案要犯,牛鐵柱的死很可能就是苗得雨一夥人幹的,你要緊緊盯住鳳凰山不放,一定要把苗得雨找到,他相貌特征很明顯,我已經向公安部彙報了,上邊也查了,目前還沒有苗得雨的出境記錄,他很可能還在天首市,至於藏在什麼地方,應該從他的活動圈子裏找,他的活動圈子並不大。我會積極配合你的,淩海天那些人我來對付。”

擺蘊菲說:“目前查苗得雨可能略有難度,他畢竟是河東的大企業家,而查肖燕子就好辦多了,就以肖燕子失蹤為由查她,隻要找到肖燕子,就有可能知道苗得雨的下落。”

田秀苗點點頭說:“那我們就分頭行動,及時溝通情況。”

擺蘊菲剛點了頭,手機響了,鈴聲是《紅燈記》裏鐵梅唱的我家的表叔數不清……她接了電話,先啊了一聲。

田秀苗急忙問:“擺局長,又出什麼事了?”

擺蘊菲神情嚴肅地說:“接到王太嶽的報告,黃河大橋上發生一起爆炸案,一輛客車被炸,當場炸死十七人,另有二十多人受重傷……”

田秀苗急忙說:“走,咱們趕快到現場去看一下,看這起爆炸案有什麼背景沒有。”

黃河大橋上確實發生了一起爆炸案,是淩海天幹的。

淩海天從苗盼雨那裏接受了殺害馬樁子等人的命令後,就化了妝到天首市公安局招待所裏去找馬樁子,誰知道馬樁子已經被擺蘊菲轉移了。他問周大海馬樁子被轉移到什麼地方了,周大海也不知道。為了配合淩海天的行動,周大海以抓捕犯罪分子的名義把天首市所有的賓館和招待所都查了一遍,也沒有找到馬樁子他們的蹤跡,後來他又問了擺蘊菲的司機小滿,小滿說他也不太清楚,並且非常含蓄地建議他是否到天首市市委招待所去看一下。於是周大海和淩海天商量了一下,如果在天首市市委招待所發現馬樁子等人,就通知他立即到這裏實施謀殺計劃,如果沒有發現,就讓他在黃河大橋上製造一起爆炸案,讓天首市徹底亂起來,他們在亂中把該做的事統統做了。

因此才發生周大海獨闖天首市市委招待所的事情,結果被溫優蘭阻擋了。周大海不敢得罪劉頌明的老婆溫優蘭,給淩海天打了電話說自己進不了天首市市委招待所。淩海天隻好實施第二計劃,他攜帶了炸藥,在黃河大橋橋頭車站上了一輛大巴車,背了一個包,樣了很像一個修理工人,售票員正在呼叫乘客:“去北山啊,有去北山的請上車……”

淩海天在車上座了有一分鍾,他環視一下車上的人,有老人,有婦女,有兒童。他把包放在位置上,心裏在想:再過幾分鍾包裏的遙控炸彈就要爆炸,車上這些人都要上西天,他不由暗歎了一聲:鄉親們,可不是我淩海天和你們過不去,是苗盼雨讓我這樣做的,要索命你們就找苗盼雨去,不要找我淩海天。當淩海天下車的時候,售票員說:“老先生,車馬上就走,我們不等了,不再等了。”

淩海天指一下橋頭那片樹林說:“我膀胱有病,憋不住去小解一下。”

“你可快點啊,不騙你,車馬上就走!”

“好,好,我馬上來。”

淩海天向那片樹林深處走去,當他覺得別人已經看不見他的時候,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遙控器,臉上的肌肉抽動了幾下,冷笑著按了一下遙控器,黃河大橋橋頭立即發出一聲巨大的爆炸聲,一股黑煙騰空而起……

淩海天聽著人們的尖叫聲和啼哭聲,迅速穿過樹林逃離現場。

王步凡是悄悄來天首市委招待所的,他不準備和擺蘊菲他們到黃河大橋的爆炸現場去,他回省委還有其他任務。在離開的時候他覺得天首市委招待所應該加強警戒工作,因為馬樁子那些重要人證住在這裏,田秀苗和萬馭峰也住在這裏,安全工作必須放在重要位置上,就叫住擺蘊菲說:“擺局長,這裏的安全工作安排行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