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鵬
再回首,雲遮斷歸途;再回首,荊棘密布……
我是一個懷舊的人,每當獨處時,或者在黑漆漆的夜裏夢醒時,總會有一些老歌潛入我的腦海,悄然響起。往事紛遝而至,驛動的心,也在老歌感人的旋律中起伏不止。
收進這兩本童話集中的作品,主要寫於2006年。隨著正月十五爆竹聲的平息,2006的身影已經漸行漸遠。曾經發生過的故事和心情,也遁入了無限的時空中,杳無蹤跡。回憶往昔,你將無法再辨認它們是夢還是真!所幸的是,在這段生命中無法回避的日子裏,我留下了自己的腳印——浸透著2006的光與影、喜與悲、愛與恨的童話。
對於讀者來說,童話是虛構的、虛幻的、虛擬的,但對於我來說,每一篇童話都是真實的,它們全都發生過,並且,不僅僅存在於夢境中、想象裏,它們還經常十分霸道地由幻想世界侵入現實,將我刻骨銘心的愛恨體驗事無巨細地裹挾到它們自行構建的虛擬世界中(確實是它們自行構建的,我隻是一個忠實的文字記錄者),凝結成某段生命的結晶。
回憶每一篇童話的誕生,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我曾經遇見過他們——那些鮮活地存在於我作品中的人物,並且,我清晰地記得他們誕生的過程:
陽春三月,我應鳳凰星公司的邀請,住在深圳大梅沙的賓館裏寫動畫片《福娃》的劇本。每天晚飯後,我都喜歡到海邊走走,起起伏伏的海浪,也讓我的心起起伏伏。一天傍晚,我坐在沙灘上望著遠方的海島出神時,一個穿著惠安女服裝的女子突然踏波而來,我正驚異間,她就消失在月光裏。這瞬間的幻覺像閃電一般擊中了我。雖然當時我沒能讓這個念頭形成童話,但是,它卻沉到了我的心底。數月之後,當我心靈的天空布滿某種情緒的雲彩時,那個惠安女子再次於我的腦海中複活。於是,童話《紙仙》誕生了。
在春天即將結束,夏天就要來臨的日子,我應一家報紙之約前往山西參加筆會。我從王家大院、喬家大院、平遙古城和五台山上聽來的那些似是而非的傳說典故,令我的心激蕩起伏,我的腦中縈繞著《梅花三弄》中的一句歌詞:“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這一讓我神魂顛倒、難解難分、不吐不快的情緒,在我從山西回來後就醞釀凝結成了《我的同桌是上帝》這篇作品。
有六年沒有回福建老家了,在回家的短短兩天時間裏,故鄉的人、故鄉的情、故鄉的山山水水……深深地感染了我,那種久違的鄉土情緒,也在心裏瘋長。在回北京的火車上,我一直在看從家裏順手拿來的《聊齋》,這是一本很舊的書,封麵早就沒有了,書頁大都卷起了角。但是,書中的故事,卻沒有老,依然明麗動人。在某一個瞬間,我突然看見一個拇指那麼大、容貌俏麗的女子從書中爬出,站了起來,衝我招手和甜甜地微笑——幾個月後,這個情景最終使我寫下了在新浪網上點擊率頗高的童話——《書中自有顏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