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僧靜靜地躺在地上,倒下去的瞬間沙僧看到他眼裏掠過一絲無奈。
天際的閃電照亮猴子猙獰雷公臉的同時,一聲轟然巨響似乎宣告一種反抗精神的暫時退卻。
沙僧想,在知道即將死去的刹那,唐僧的心裏一定想了很多:小白龍,界限,大乘教義。
猴子殺了和尚後卻說沒有殺他,豬八戒的看法是如果猴子不殺他滅口的話,
他可以考慮患個臨時性失憶症什麼的,或者幹脆相信有人冒充猴子。
沙僧想,這件事來得蹊蹺,但在沒有足夠證據的情況下,隻能推定唐僧是死在猴子的金箍棒
下。
猴子跟豬八戒經過商量後要去地府找回唐僧的魂魄,因為唐僧不能死,
西遊一定要有個圓滿的結局,詛咒才能被解除,猴子的偏頭痛在於金剛圈的詛咒,
他自己又無法撬下這個玩意。豬八戒也希望能重返天界,並非因為神仙的身份,他的向往在銀河。
猴子走了,留下豬八戒和小白龍。
沙僧的心裏亂成一團,到不了西天他就不能贖罪,蟠桃宴上打破王母娘娘的琉璃盞才落得個貶放流沙河的下場,本來平平淡淡當個卷簾將軍也就是了,既然已經是那樣,從混沌初開,天地始成以來他們就主宰著一切的一切,反抗者大到如孫悟空的鬧天宮最終不也是落個五行山壓頂的悲哀,壯烈固然壯烈,可是有用嗎?徹底嗎?不是最終也走向妥協,唐僧更像是天界派出來的招安使者。
“沙師弟,不要再裝酷,和尚死了,把行李分分,你還去你的流沙河,我去我的高老莊。”“請便。”沙僧說。
“請便是什麼意思?你多說點台詞不行嗎,有沒有職業道德。我是找你商量本來想說大家
一塊等等猴子,看找不找得回和尚的魂魄。”
“等等就等等。”
“不等了,不等了,以前至少有個猴子給我講冷笑話,現在倒好,剩你塊木頭悶死老豬。把和尚埋一埋,各走各的、、、、、、”豬八戒煩躁地羅唕,搓著豬手不安地在小白龍麵前踱來踱去,
天邊的月亮被烏雲整個遮住。
“走夠沒?”小白龍嘶地大叫一聲,立起前蹄搭在豬八戒肩膀。
“有妖怪,有妖怪、、、、、、”豬八戒癱倒在地上。
“豬頭,是我,小白龍,不是妖怪。”
“死三八,把蹄拿開,要說話先支個聲,不然誤傷在老豬的神耙下可不要怪老豬。”豬八
戒聽是小白龍,膽子一壯,騰地跳起老高,亮出家夥擺個英勇的架勢。
“誤傷?沒嚇破你豬膽就好,在自己人麵前不用裝英勇。”
“看不起人也不要那麼明顯。”豬八戒氣呼呼。
“那又怎麼樣?”小白龍現出人形。著一掛素白袍子,纖塵不染。
“不要以為是美女我就怕你。”
“想打架?”
“你以為我不敢,士可殺不可辱。”豬八戒挽起袖子,站穩馬步。
“那好吧。”小白龍懶洋洋地說。
“沙師弟,你不勸勸我們?”豬八戒轉向沙僧說。
“有用嗎?”
“你沒勸又怎麼知道沒用。”
“別跟自己過不去了。”小白龍對豬八戒說。
“對,看在生命誠可貴的份上,不跟你計較。”豬八戒拍拍衣服坐了下來,抬頭看著天空
,烏雲漸漸散去,皎潔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豬八戒的眼裏又浮起回憶的酸甜苦辣。一條豬,或者一頭豬,都有他可以變得溫柔的理由,豬八戒知道阿月這個時候會偷偷地從廣寒宮裏逃出來,守侯在銀河邊向他的方向望過來,她會用一種什麼樣的心情來回想自己呢?自己帶給她的卻一定是綿綿的哀傷,他那薄薄的身軀竟像是注定要用來承受這分離的淒楚,是不是自己累了她呀,可是自己知道她是幸福的無怨的,可想著她的處境,豬八戒的心無力極了。西行的路上可以承受任何的誤解,而隻要是能夠重返到銀河裏與阿月廝守在一起,豬八戒覺得忍受便是一種幸福,因為有希望。
“我回東海龍宮找父王借定顏珠,把師父的身體先保住,你們在這等我。”小白龍駕起雲
朵,飛上空中。
“你別走,我跟沙師弟還沒有商量好,先等我們商量商量,不然你走了,我們走了,和
尚的身子要被野獸叼走。”豬八戒跳著腳往空中囔囔。
“沙師兄,你覺得呢?”小白龍返回來問沙僧。
“可以。”沙僧想,這不失是個好辦法,保住唐僧的肉體,拖個三年五載,猴子大概可以
把唐僧的魂魄找回來。
“我走了,你們要看好師父的肉體。”小白龍往東邊飛去。
“那,是你答應看管和尚的,我可沒保證也跟你呆在這兒。”
“我沒要你呆在這兒。”
“我也並不是說不與你一同呆在這兒,我的意思是說——不一定,不一定,你知道嗎?,
就是我說不定會跟你一同呆在這兒直到小白借回定顏珠,也說不定不會跟你一同呆在這兒直到小白借回定顏珠,因為有些事情可能等著我去做。”
“說完了沒?”沙僧問,用他的晦氣臉表示了他不想繼續交談的決心。
“還沒。”
“、、、、、、”
“你不想問問我還有什麼話要說嗎?”豬八戒無可奈何地攤開手。
“不想。”
“真的不想?”
“一點都不想!”沙僧斬釘截鐵地說。
“我是說至少你也應該問問我會有些什麼事情等著我去做,可能是哪些事情,那些事情是
不是很刺激和有趣,你難道不想聽我講講?”豬八戒試探著問。
“、、、、、、”沙僧木然坐在那兒,瞳孔開始疲累起來。或許他想休息了。
“其實就算你問我,我也不太肯定會有什麼事情等著我去做。”
“、、、、、、”
“因為我先前說的是‘有些事情可能等著我去做’,是‘可能’而不是‘一定’,所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