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逃離惡物之巢(1 / 2)

極北的海上臥著鐵青色雲團,雷霆在天街暗巷偷笑。

男孩悠悠醒轉過來,大腦還未清醒便感到一陣寒冷,像突然而至的彎刀撕切身體。他拖著傷痛的身軀爬到鐵門上向外張望,這看來是一處牢獄,寥寥燭火在長得一眼望不到頭的走廊裏黯淡搖曳,這遠不能照亮黑暗。

不知哪個牢房傳來的淒厲歌聲隱隱約約,與燈芯伴隨冷冷月光舞動。

長廊的一端探來一抹煤油燈光,黑石板地麵上搖曳著光影,高壯異形的獄卒用鐵榔頭敲著男孩的牢門,生鏽的牢門發出怪異聲響,“你!大晚上的就你在亂動!”

昏黃燈光照出“獄卒”的臉龐,那是個青麵獠牙的夜叉,一邊的獠牙斷了一截,滿是醉意。

這裏不是牢獄,卻遠勝牢獄的殘酷和封閉,這人也不是獄卒,而是看護人員。

和少年一樣被關在這裏的人不是罪人卻被冠以“囚徒”之名,因為某些世俗不可知的原因,他們被當作永生關押的惡物。

“我讓你動!”他打開門,醉醺醺地衝進來,九尺高的黑影把走廊的火光遮住,隻有聽到他噴出粗重的熱氣,緊接著那根鐵榔頭便一下接一下狠狠地砸在男孩身上。

常人誰能受的住這種笞打,何況一個未成年的男孩?無異於刑罰。

“你說,今兒又和那小賤人說話了罷,膩歪的狗男女!都一副惡心樣!啊?剛來幾天就勾搭上了?”

男孩受傷的身軀根本受不住敲更用的鐵榔頭捶打,他蜷縮抽搐著,他大聲驚叫,痛苦的呻吟好像被黑影擋在這鬥室內,別人卻都好像睡死了一樣,沒人來製止獄卒沒來由的施虐。

血滴在地上成了一灘,他們的聲音仿佛被放大了,痛罵和尖叫在空洞的長廊裏回蕩,淤青和血腫不斷地印在少年身上。

“叫啊!再大聲我都這樣打!地字七號就是你的心頭好吧?隻要是你的……我都要弄壞!”

沒兩下之後那男孩便叫不出聲了,他好像昏死一樣癱軟在那裏,就像死去的狗,再叫不出聲。

施虐者看到少年是真的昏了過去才朝他啐了口痰,回身走了兩步又回來狠踹一腳,方才作罷。

這個地方其實是最早的精神病院,它建立在公海的連環十二島上,最初它作為西斯廷教皇國下屬的一個修道院,當時的名字是“伯德蘭姆修道院”,教廷人員像戍邊將士一樣十年如一日地在此駐守,高聳的哨塔監督著迷霧下的變動,堅韌卓絕地為教皇國守衛公海。

後來到了教廷紀元117年,迦太基王國舉一方之力發動的恒維山一役重創了教廷西部,戰爭的大屠殺後留下的鼠疫和暴亂讓戰後的薔薇瑪麗城淪為人間地獄,政治家們摒棄的荒夷地,偏偏維利爾斯侯爵在戰後卻被國王柏薩七世冠以叛國、褻瀆聖神的罪名,於是戰後流離失所的難民和當時投票選出的“公民害蟲”,都被流放到連環十二島上,維利爾斯侯爵和那些精神病人、乞丐、老年人、失業青年等六千多人就這樣囚禁在海上群島上的修道院裏。

自那以後,伯德蘭姆修道院就成了人們畏懼至極的地方,都說那裏關著毫無人性的墮落惡鬼,神職人員更為殘忍地虐待他們,連環十二島被稱為禁閉島,“禁閉島瘋人院”的名稱也代替了修道院。

維爾利斯侯爵在那裏受了七年酷刑折辱,趕上迦太基王國崛起,大有與教皇國分庭抗禮的架勢,煉金術士們假借科學之名大行其道,他們更是與當時聲名鵲起的藝術家們聯名抗議禁閉島的暴行,煉金術士用那些古怪的巫術分析甚至治療精神病人,藝術家們紛紛舉辦畫展或刊登出版文章著書,來以此抨擊暴行或是同情無辜。

越來越多的人關注到囚禁者的生存環境與救治問題,維爾利斯侯爵卻還是病死在稻草與鐵束衣上,可他的兒子,維利爾斯二世因此重獲世襲爵位,據說他曾經請示柏薩七世重建禁閉島醫院,而國王還真的在教廷124年頒布詔令,要在連環十二島上成立精神病總院。

於是,海上的禁閉島瘋人院就成了各色人物的控製中心,關押著三教九流,各方勢力滲入,慢慢地這裏便有著四方各國的囚犯和病人,魚龍混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