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荒之時天地開,女媧造人補天懷。
瓊奎山巒撐天地,六道七界分鏡台……
公元七百八十一年,人間。
夜深。
京城名貴溫府,紅綢彩燈。
今天是溫府大少爺溫廷大喜之日,前院上演著京城著名的戲班子唱得一出《牡丹亭》。
良辰美景奈何天,最撩人春色是今年。
靜。
從來沒有人的喜宴上會這麼安靜,院子裏幾十桌酒席空無一人,舞台上戲子的演唱淒婉悲鳴。
沒有客的宴。
風過,楊柳喊殺。
慘叫。
如同把夜幕硬生生拉扯開一個巨大血口子。
溫母跌坐在地上,一雙眼睛驚恐的望著門前溫老爺的背影,這已經是第二十四個了。
溫廷的第二十四個新娘。
溫老爺看了看趕來的家丁,問了句:還是一樣?
垂首的家丁點了點頭,額角的汗珠從眉邊流下來,滑過臉頰的時候還是抬起手擦了擦,“這次比上次吃得更多了。”
溫母聞之,癱倒在了地上,嚎啕大哭。
前院還是若無其事的演著無人觀看的《牡丹亭》。
整個古城黑雲壓城,悲哀的哭啼與寂寞的哀歌彌漫了這靜得出奇的古城。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夜安靜。
如死一般。
朱門紅燭照亮了溫廷第二十四個新房,那是一片血紅的房間,紅的刺眼,紅的窒息,酒香味夾雜了飄來的是一陣陣作嘔的血腥味。
是人血的味道。
一個穿著紅衣的男人癱坐在床邊,紅色的床幃如同沙華般鋪滿了地麵,新娘的紅裙淩亂的附在床邊,還可以看見鮮血演著華服的流蘇滴落在地上床幃的褶皺裏,慢慢散開。
人血。
一地的人血。
還在流動著的鮮人血。
那是雙多麼驚恐的眼睛,不,是兩雙。溫廷驚恐的看著走進來的白衣男子,鮮血沿著他的嘴角流了出來,雙手鮮紅的,顫抖著蜷縮在那裏。
那滿口流淌的,卻不是他的血。
還有的,一雙驚恐的眼睛是一個女人。
那是溫廷的第二十四個新娘,但是卻隻剩下一個被長發掩住半麵的帶著驚悚表情的頭顱和四周支離破碎的殘體。
滴答滴答。
鮮血還在滴下,床頭的頭顱和殘破的四肢散發的腐臭味與血腥味混在一起,站在門外的幾個家丁已經忍不住嘔吐不止。
溫老爺看了看站在兒子前麵的男子消瘦的身影,這是第二十四個了。
白衣男子並沒有轉過,“您確定是他吃了她們?”
“不!不是!不是我!我沒有……”溫廷像是被什麼東西刺中一般,聲嘶力竭的辯駁著,“我不知道!我什麼都沒做過!”
他一個趔趄從床上跌跪坐了下來,抓住了白衣男子的下擺,“救救我,救救我!我求求你,求求你……。”
白衣男子俯下身子托起了溫廷布滿鮮血的臉頰。
那不是他的血,是那個床邊可憐的殘破的屍體留下的印記。
從第一個新娘開始,已經二十四個了。
由一開始看到血腥時候的恐怖相比,無論是溫老爺還是溫廷都似乎有了一點適應能力。但溫廷還是怕。
他怕的是未知。
二十四個女人死在自己麵前,似乎自己什麼也不知道。
“我查過了,沒有黑白無常的痕跡。”一個微弱的聲音打斷了喧囂的環境。
微弱,但是字字珠璣。
本來還很喧鬧的溫廷突然安靜了下來,直勾勾的看著白衣男子身後,剛走進來的白發少年。一隻銀狐從少年的手裏竄了下來又演著脊背爬上了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