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塵,”逍夕最終還是對我笑了一下,“保重了。”
逍夕曾叫我留下來,若是我真能留下來那該有多好……但恢複靈力之後,我無法再自欺欺人。
我回了他一個笑容,“謝謝,保重。”
我轉身走進了那片幽深的草原。
再次深入謎之原與我上次的境況完全不同,我在草原裏走了很久,除了悠悠吹拂的夜風外再無任何動靜,我就這麼一直從漆黑的夜晚走到了淩晨。
自從那夜在謎之原見到“翎兒”之後,我的靈力就在逐漸恢複。我在神界的時候不曾聽說過靈力會突然消失又突然恢複,這是前所未有的事。但這前所未有的事就在我身上出現了。
靈力恢複之後,那個原本在我身上消失了的烙印也重新出現了。
太陽漸升漸高,我站在謎之原的盡頭,望見了鬼水之林。我那夜不顧一切的穿越森林逃離神界,現在,我要回去了。
之前受傷又失去靈力的時候,我隻在想我自己的處境,想我自己的難堪和可悲。現在,我的靈力恢複了,那個刺眼的字也隨時提醒著我是誰將我置於現在這個境況——他被憐影重傷,然後被我狠狠插了一刀,流了滿身的鮮血。
起初我恨他,但是一個再也不會見到的人,我對他的恨有什麼用?又算得了什麼?
那時,他讓我走了。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讓我從神界王宮中消失安然離開的,我也不知道他這麼做之後他自己變得怎麼樣……
現在,我更多的是疑惑:惟釋傷了我,也放了我,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當時的我是隻想逃,他攔我,我要掙脫。憐影死在我麵前,他因為我而死的時候我就已經失去了理智。我與整個神界都是對抗的,包括他和父王。所以,無論如何,我是不會再相信他。
我走進了鬼水之林,走過這片森林,我便回去了。離開神界也有好一段日子了,不知道現在神界王宮是什麼境況。我現在不是他們熟悉的那個小女孩兒模樣,除了這一頭無法掩飾的紫發,要認出我來不是什麼簡單的事,隻要我藏得夠好,我還是有不少時間可以周旋。
“吼——”
踏進鬼水之林,迎接我的依然是黑色妖獸狂暴的吼叫,但我一直往前走,它們沒有跳出來攔我的路,隻是在周圍的樹叢裏睜著綠瑩瑩的眼睛盯著我。
那夜在神界的時候,我本來做好的去死的準備,接近瘋狂的我已經沒有任何眷念。最後,惟釋卻說送我走。
他說送我離開,我便離開了烈火焚燒的可怕戰場。
是他,我才得以逃脫。
他是神界天才難得的術師,是神界最強的殿下。他不會死——我一直沒有懷疑過這點。
“吼吼!!”
周圍的妖獸狂躁不安,不疼的咆哮著,似乎有按捺不住的欲望要衝破它們的身體,但它們仍舊沒有接近我一步。我停下腳步環視著它們。它們現在知道我是不能侵犯的了嗎?
我冷冷笑了笑,勾起手指擊落一片樹葉,新鮮的樹葉飄揚而下。妖獸們一時安靜了下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我身上。
我伸手去接那片掉落的樹葉,嶄新的綠葉即將落進我掌心的時候我輕輕揚了一下手……
“滴答——”
綠葉沾著我的血液掉落在地上,我的掌心的紅色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嗷吼!!”
剛剛還安靜下來的妖獸徹底瘋狂了,它們不顧一切的從樹叢後竄出來,齊齊撲向了我。四麵八方的妖獸瞬間將我圍了起來,沒有一個空隙。
其實,死,很容易。
就像那夜我從樹顛墜落的時候一樣,如果沒有遇見逍夕,我也早就死了。為什麼我會那麼篤定的相信惟釋不會死呢?那夜,他已經傷得很重,而且他還放過了我。神界會放過他嗎?
我伸手抓住了心口前的衣衫,狠狠揪成一團。痛……越是在意,心口就越疼。
為什麼要放我走?為什麼要放我走?!到底是在幫我還是在算計我?!翎兒的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啊——”
撲上來的妖獸在一瞬間被我震飛,它們笨重的撞倒在周圍粗壯的樹幹上,沉重的咚咚倒地聲不絕於耳。
“嗚——”它們剛剛還狂亂的怒吼變成了低低的嗚叫。
“你們也讓我受了不少的苦,現在讓我發泄一下也是應該的。”我緩緩收攏了還在淌血的手心,愈合了那道傷口,然後抬步向前繼續。
我的心情亂了。從再次見到翎兒之後,很多事情更加混亂了。現在,我想要見他。隻有他能給我一個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