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在胎的嬰兒,自然不可能會激發出體內的先天之火,但是無巧不巧,申屠智在綠漪的飲食之中下了墮胎的藥物,那胎兒受到藥力震動,被激發出頑強的求生之能,先天真火正好被激發出來,如此一來恰好成全了綠漪。本來以申屠智之智,隻要細心查探當然也能察覺出蛛絲馬跡,但是申屠智眼見女兒慘死,饒是鐵石心腸也不免大受震動,恍惚之下自然不可能再去想到什麼其他的事情,更料不到女兒還有這樣狠絕的一步。
這自然是綠漪的無奈之舉,雖然知道父親申屠智還不至於殺害自己,但是絕對不可能允許讓自己肚子裏的孩子留下來,兩者相較,她毅然選擇了犧牲自己,把孩子保護下來。因此,那日她的肉身被申屠智吩咐弟子埋葬之後,又自己從土裏用手挖開土爬了出來。萬幸那兩個弟子也是草草一埋,並沒有深挖,否則的話以她斷首之身想要逃出來,隻怕也是十分不易。
開陽正是想到此,才會對綠漪產生由衷的敬佩和感歎。這時,元猙道:“仲裁,既然一切來龍去脈您已經清楚,剩下的就是元猙要拜托仲裁的事了。”
開陽一翻白眼道:“你以為我一定會答應你嗎?”
元猙淡然道:“若是仲裁不會答應,今天也不會出現在這兒了。第一件事,已經跟仲裁說過了,就是煩勞仲裁為元猙立碑之事。請仲裁在墓碑上不必寫元猙的名字,隻要寫上‘不孝子’三個字就可以了,至於綠漪的名字,仲裁請在斬過墓碑之後再寫上去,在墓碑的背麵寫赤綠漪。”
開陽一聽,冷笑了一聲,道:“不孝子,哼哼!”
元猙又道:“第二件事,關於元猙和綠漪的歸處,我的肉身已經化為死火林,而綠漪的肉身則化為了這個水繭,但是我們兩個的頭顱還在,就在那邊架子上的玉盒子裏,就在最下麵的地方。”
開陽走到架子下一看,果然並排放了兩個盒子,打開之後一看,其中一個正是元猙的頭顱,此時已經化作一個豹頭。而另外一個盒子打開,卻是一個女子,便是綠漪了。開陽一見那綠漪的人頭,單膝下跪,恭恭敬敬一拜,然後才將兩個玉盒子蓋好拿了出來。
元猙知道開陽跪拜,道:“仲裁有心了!”
開陽道:“可敬之人,需當敬之。我沒有在你的腦袋上踩兩腳再撒上一泡臭尿,你就是托了綠漪姑娘的福了!說吧,你們兩個的頭顱,你打算怎麼辦?是要帶回丹穴山埋葬在你父母的墓前嗎?”
元猙道:“元猙怎麼還有臉去見他們。這兩個玉盒子能保一切不腐,請仲裁將元猙和綠漪帶去竹山,既然是在竹山開始,就讓一切回歸竹山吧!情仲裁屆時將元猙和綠漪的頭顱取出,放在那枯樹樁上,任由天地自然化滅。”
開陽聽了,沉默了半響,道:“這件事你做的對。生處即是滅處,可惜啊,你身為赤焰豹卻不想做赤焰豹,這便是你一生錯處。這兩件事我都會為你辦,還有其他的嗎?”
元猙道:“第三件事,便是這個孩子了,他受到孤陰之氣影響,隻怕還需要費一番功夫才能自然生長,煩勞仲裁多多費心。”
開陽道:“這一點你不說,我也會做。”
元猙道:“元猙沒有說完,元猙的意願並不想他在丹穴山長大,而是想讓他拜入道門修行宗門!”
開陽一愣,不解道:“這是為什麼?難道你做不成人,就想要他做嗎?你別忘了他可是半人半妖之身,哪個宗門能夠容下他!”
元猙道:“所以才請仲裁多多費心,元猙知道,以你的能耐,一定能夠辦成這件事。這也是元猙最後的心願。”
說到此,元猙的聲音越來越小,開陽知道他這道心念即將散去,到時候天地之間就真的再也沒有元猙,於是他急忙道:“你就沒有什麼話對赤先大長老說嗎?你這樣辜負他,如果沒有一句話帶給他,你讓我怎麼去見他?”
元猙想了想,道:“就煩請仲裁對大長老說,就說元猙想對他說,元猙錯了!”說到最後,元猙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錯了’二字出口,已是渺不可聞。開陽急喊:“元猙,元猙……”元猙始終沒有回應,忽然開陽的神識感應一空,山洞之中仿佛不知何處發出了一聲淺淺的歎息。開陽知道,元猙已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