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儀一邊往兩人的杯中緒水,一邊道:“這和尚做得有些過分了!”
樂中平道:“你說的是哪個和尚?是那個花和尚呢,還是這個葉和尚?”他見李儀主動來衝茶,樂得坐享其成,端起茶杯先聞了聞香氣,然後淺淺的啜飲一口,發出讚歎之聲。
李儀道:“是花是葉,還不都是一根枝上的。”
樂中平哈哈一笑道:“怎麼,你擔心陸正被他拐去當和尚嗎?”
李儀哼了一聲道:“我當然擔心!陸正以後要去天宗,道門講的是患身,那花和尚輸給了老道士,卻趁此機會讓這個葉和尚來插一腳,跟陸正大講幻身。蓮華不滅平日裏一聲不吭的樣子,看著老實忠厚,我看跟老道士差不多,也是一肚子壞水。”
李儀平時言辭謹慎,從不隨意議論他人,現在卻是一句連著一句的說起蓮華不滅和雲葉尊者來,樂中平暗自好笑,勸道:“陸正眼盲之後,心思鬱結。他是八苦和尚的師父,陸正自然對他有些親近,讓他來勸一勸也是好事。”
李儀立即氣呼呼的道:“他這隻是勸一勸嗎?費心思、費力氣、費神通,我還不知道和尚們想做什麼?不就是想將佛門玄妙在陸正心裏留下點種子嘛!如此全然不講次第,也不管陸正是否能夠接受,一股腦的灌下去,若是陸正不因此識得本性之妙,既不得如幻之妙趣,反而落入虛狂之中,視天地若幻。哼,到時候我……”
樂中平見狀,擠兌道:“怎麼不往下說了,到時候我們的中規要做什麼,是去毀了佛山,還是宰了蓮華不滅?”
李儀瞪了樂中平一眼,不上他的當,反而道:“我的學生,又那麼容易上和尚的當嗎?”
樂中平道:“哎,既然是這樣,那就對了嘛,你還擔心什麼呢,來坐下喝茶,喝茶!”
李儀想了想,點點頭,自語道:“說得也是,我的學生我還不了解嗎,我怕什麼?喝茶!”重新落座。
兩人各自端起茶杯,樂中平剛飲了一半,忽然聽李儀道:“不行,我雖然不怕,但陸正未必不怕,我還是去看看。”樂中平當即一口熱茶噴了出來,正好噴了李儀一身。
樂中平趕緊道:“不要怕,不要怕!”
眼看李儀兩道目光逼來,樂中平往後一縮,小聲補充了一句:“一會兒就幹了!”
雲葉尊者走後,陸正兀自坐在花圃邊良久,仔細思索著剛才發生的一切,心中既有困惑,也有隱約的領悟。他也明白過來,這雲葉尊者是故意與自己說這一番話的,其目的恐怕就是讓自己不要因為眼盲而太多介意,所見一切如幻,最重要的是心光精明,不為外在的一切所蒙蔽。
雲葉尊者不僅帶來了苦行僧的消息,還費了老大的功夫點化自己。陸正心中對雲葉尊者的良苦用心由衷生出了感激之情。又想到雲葉尊者能這樣對待自己,恐怕也是看在了大和尚的麵子上。而苦行僧現在被關了起來,以後還要被罰去佛山雕鑿佛像,這雖讓人有些鬱悶,但終究並不算太壞。
“大和尚竟然有一個女兒。苦魚,為什麼叫苦魚呢?”陸正默默想著。
又過了幾天,到了第二次治療的日子,陸正又來到天圓地方閣之中,就跟上次一樣盤坐而定,李儀仍舊守護在側。樂中平點燃了六個香爐中的由弱水淵底的萬年藻泥製成的黑香。
隨著一道細細的黑煙嫋嫋升起,與上次的酸臭的氣味相比,這次的黑煙隻有一股淡淡的鹹味彌漫開來。樂中平仍舊與上次一樣,將黑煙牽引遊動,使之凝而不散,一直等到黑香燒盡,全部化作了黑煙,樂中平這次卻沒有射出金針,左手在陸正的頭頂猛地一拍,隨之右手一引,黑煙頓時從陸正雙耳之中鑽了進去。
黑煙入耳,卻不是如上次那種全身巨癢的感覺,而是在耳內響起了轟隆隆的雷聲。陸正凝神細聽,才發現這不是雷聲,而是水流撞擊的聲音,一直從自己的耳內衝撞到了後腰,而隨著這聲音不斷進入,自己又跟上次一樣,看見了自己身體內部的情況。
他看見自己的兩個腎髒之上盤踞著兩團黃氣,那兩道黑煙一見這兩團黃氣,頓時就撲了了上去。四者相交,頓時陸正聽見體內發出一聲巨大的驚爆之聲,隨即便什麼也聽不見了。
不多時,陸正覺得自己兩隻耳內癢癢的,都不斷有什麼在流出來。一旁的樂中平看得分明,正是兩道烏黑的液體,不由的鬆了口氣。
而就在這時候,隻見陸正突然悶哼一聲,倒地昏了過去。一旁的李儀大驚失色,頓時驚呼一聲:“陸正!”人已衝了過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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