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集市人頭攢動，叫賣聲不斷。
劉柱子和泥鰍擔著擔子來到了集市上，找到了一處閑地兒。
“螃蟹，你在這裏，我另找一塊地兒。買魚來，上等的熏魚，好吃不貴！”泥鰍吆喝著走遠了。
劉柱子撂下擔子，他剛要擺魚攤兒，旁邊一位賣羊肉的說：“你趁早離開這兒，這是麻師傅的地兒。”
“麻師傅是誰？他人沒有來，怎麼就占地兒？”劉柱子問。
賣羊肉的嘿嘿一笑，說：“麻師傅你都不認識？他是殺豬的，一會兒他來了，你惹不起他，我勸你趁早離開這兒。”
劉柱子說：“他來了我再走。再說了我這個魚攤兒也占不了多大的一塊地方，咱們都是做買賣的，都行個方便。”
“你愛聽不聽，一會兒他來了，你就知道了。”賣羊肉的扭過頭去。
正說著，隻見一個推著獨輪小車的人走了過來，那人見此情景，吼道：“賣魚的，你快滾蛋，你不知道這是你爺爺的地方！”
劉柱子抬頭看見滿臉絡腮胡子的魁梧大漢站在了他麵前。
“怎麼樣？你快點兒走吧！”賣羊肉的冷笑了一聲。
劉柱子站起身滿臉堆笑著，說：“師傅，你行個方便，你這個肉攤兒也占不了這麼大的地方，我往東邊挪挪，咱們都將就這點兒。”
劉柱子說著搬起魚筐往賣羊肉的這邊挪動著。
“哎，哎，哎，我說你這個人怎麼這麼死皮賴臉哪？哦，你惹不起他你惹我呀？”賣羊肉的用腳踢著魚筐。
劉柱子趕緊扶住了魚筐，他把魚筐又搬到了原地。
“你找不要臉是不是？”麻師傅操著殺豬刀，他一腳把魚筐踢翻了。
熏魚撒了一地，劉柱子的大刀從魚筐了跌落了出來。
“你們太欺負人了！不要擺就不擺，你們幹什麼踢我的魚筐？”劉柱子瞪起了眼睛。
麻師傅把殺豬刀往肉案子上一剁，說：“踢你的魚筐怎麼了？你再不服氣，老子劈了你！”
“你再不走，老子捅了你！”賣羊肉的也手持牛耳尖刀叫喊著。
一時間引來了許多看熱鬧的人。
泥鰍走了過來，他見此情景忙向麻師傅和賣羊肉的陪笑臉：“二位師傅，我這個兄弟沒有做過買賣，他不懂規矩，請你們原諒他，原諒他。。。。。。”
“這還差不多，趁早滾蛋！”賣羊肉的說。
“走吧。”泥鰍拉了劉柱子一把。
劉柱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裏嘟囔著：“這也不是他家的，憑什麼不讓我擺攤兒？”
“你他娘的還嘴硬！”麻師傅一刀劈爛了魚筐。
“奶奶的！”劉柱子一躍而起，“你還蹬著鼻子上臉了？”
“上臉怎麼了？”麻師傅手握大刀像個凶神似地，說，“你也不打聽打聽我是誰？在這集市上還沒有人敢惹我，你個臭賣魚的有什麼不服氣的？”
“你不就是姓麻嘛？有什麼了不起的？你不要擺我不擺，你幹什麼拿刀嚇唬人？”劉柱子不服氣地說。
“行了，行了，快走吧？”泥鰍勸著。
劉柱子來勁兒了，他說：“他要是好話好說我早走了，他一見麵就罵人，我偏不走，看他怎麼樣了我？”
“我怎麼樣了你，我劈了你！”麻師傅手握大刀奔了過來。
劉柱子“噌！”地一下把那把大刀抽了出來：“奶奶的，老子親手砍了六個小鬼子，難道我還怕了你們不成？”
泥鰍嚇得臉色蒼白地說：“活祖宗，你怎麼胡說八道呀？你要闖大禍的！”
賣羊肉的縮回了脖子，麻師傅卻不甘示弱地吼著。
“要出人命了！”趕集的人們在遠處大聲喊著。
董大彪和日本軍官田中來到了劉柱子麵前。
董大彪斜背著駁殼槍仔細打量著劉柱子，問：“你是劉家灣的螃蟹吧？”
劉柱子不語。
“你知道我是誰？”董大彪問。
劉柱子搖了搖頭。
董大彪掏出王八盒子：“我告訴你，我是董大彪！”
劉柱子怒目圓睜。
“事隔快二十年了，今天我總算踅摸到了你！”董大彪握緊了槍，然後又說，“聽說你當了幾年兵，學了幾套拳腳，還會耍兩下子大刀，難道他還想跟我們董家較量較量？前些日子你在澱裏逮魚我都沒有跟你一般見識，你是不是以為我怕你了？我告訴你，過去你們劉家不行，現在更不行，你們要知道，現在是皇軍的天下，是我們的天下！”
“你們董家強行霸占白洋澱這麼多年，你還逞能了是不是？你把日本人當作了你祖宗，你還知道你是一名中國人？”劉柱子反唇相譏。
董大彪要舉槍，田中一把攔住了他，問董大彪：“他是什麼的幹活？”
“他是我的仇人，他在二十九軍當過兵，你看他那把刀。”董大彪說。
田中把目光投向了劉柱子的那把大刀。
“他說的不對，這把刀是我練武用的。”劉柱子回答。
泥鰍走過來，低頭哈腰地說：“對，對，他會武術，是，是他練武用的。”
“練武？練什麼武？拿過來我看看的！”田中說。
泥鰍害怕的用手捅了一下劉柱子的衣服，說：“你還不快給他？”
“這是我練武用的，你憑什麼要我的刀？”劉柱子不給。
田中問劉柱子：“你臉上的疤是怎麼回事？”
劉柱子回答：“這是我在練武的時候不小心被人紮傷的。”
“八格！不對，我看你的傷不像用刀紮的，是炮彈打得！我看你的刀好像是二十九軍的镔鐵大刀！”田中抽出了東洋戰刀，“我參加過攻打喜峰口的戰鬥，這絕對沒錯！”
“這是我家祖傳留下來的，你看看。”劉柱子笑著右手握著刀柄，左手捏著刀背往日本軍官麵前移動著，當日本軍官警惕性稍微鬆懈時，隻見劉柱子猛一揮手，日本軍官的腦袋便被砍了下來。
董大彪剛要舉槍，劉柱子翻轉手腕，手起刀落，董大彪便見了閻王。
人群一陣嘩然。
劉柱子仍傻愣在原地。
“你還不快跑？泥鰍驚慌地說完，拉起劉柱子的手，然後鑽進了慌亂的人群之中。
劉柱子拉起泥鰍鑽進了慌亂的人群之中，鑽進了一條小巷。
泥鰍喘息著，說：“怎麼樣，你惹出大禍來了吧？你不聽我的，你偏拿刀幹什麼？”
“少廢話，快走！”劉柱子說。
“咱們這是往哪兒跑啊？城是出不去了。。。。。。”
泥鰍說。
“跟我走！”劉柱子拽緊了泥鰍的手。
兩人七拐八轉地來到了一處藥店前。
藥店矗立在南北大街的西側，藥店門口上方有一匾額：濟世堂
濟世堂旁邊有一側門，劉柱子上前扣響了門。
不一會兒，門剛打開了一扇縫，從裏麵探出了一張老婦人的臉。
“舅姥姥！”劉柱子拽起泥鰍進了院子。
院子北麵有四間瓦房。
劉柱子的舅姥姥急忙問道：“柱子，這是怎麼了？”
“你不要問了！”劉柱子把門關好後，問舅姥姥，“我舅姥爺呢？”
“在屋裏。”劉柱子的舅姥姥臉色蠟黃的又問，“出什麼事了？”
劉柱子手提大刀像個旋風似的進了北屋的客廳。
劉柱子的舅姥爺周掌櫃六十多歲年紀，戴一副老花眼鏡，留著山羊胡子。老人見此情形從太師椅子上“騰！”地站起了身：“柱子，出什麼事了？”
“他殺人了。。。。。。”
泥鰍喘息著，說。
周掌櫃睜大了眼睛，問：“殺誰了？”
“鬼子，我又殺了兩個鬼子！”劉柱子像根柱子立在了客廳中央。
周掌櫃和老伴兒大驚失色地說：“那還了得？”
大街上傳來紛亂的腳步聲和敵人的叫喊聲。
周掌櫃拉起劉柱子的手，說：“快，你們倆跟我來！”
劉柱子和泥鰍跟在周掌櫃身後來到了客廳西麵的一間房子裏。
房間的北牆壁下放著一個櫥櫃，櫥櫃上麵擺放著一尊菩薩佛像。
周掌櫃挪動了一下櫥櫃，一個洞口出現在了麵前。
“進去吧，鬼子是不會搜到這裏來的，即使搜到了這裏，他們也不會發現的。”劉柱子和泥鰍鑽了進去，周掌櫃又對兩人說，“這個洞別人是不會輕易發現的，你們倆記住了，我不叫你們，你們千萬別出來！”
黑咕隆咚的地洞裏。
泥鰍不斷地埋怨著：“這下壞了，闖下殺身大禍了，這可怎麼辦？”
“你別嘮叨了行不行？鬼子怎麼知道是我們殺得？”劉柱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