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劍通站起身來,向眾人作了一揖,說道:“方某管教不嚴,致使舍侄方之北殘害百姓,方之南行刺大人,方某慚愧不已,之北已被大人正法,還了錢塘百姓一個公道,之南勾結貴府武師唐無亮,擄走賀大人千金,又指使唐無亮殘害謝七俠,方某不才,想為舍侄之南求個情,請賀大人看在正義道長搭救令愛,請黃大俠看在方某的薄麵上,饒過舍侄方之南一命,方某感恩不盡!”說著深深一揖。賀章跟黃公望連忙起身還禮,賀章道:“方掌門言重了,別說閣下跟正義道長救了小女,如今閣下前來澄清了誤會,本官自然原諒令侄長江上行刺之事!”黃公望道:“令侄行刺賀大人之事,大人已然原諒,方掌門勿要自責!”
方劍通又向賀章及黃公望等作了一揖,回頭對方之南喝道:“快謝過賀大人跟黃大俠不殺之恩!”方之南淚流滿麵,撲通一聲跪在方劍通麵前,哭道:“叔父,你還是殺了我吧,我爹媽死得早,全憑哥哥一人把我拉扯大,哥哥對我悉心照顧,如同親父,如今他被害了,我定要為其報仇雪恨,眼下無法為他報仇,我絕不獨活,求叔父賜我一死!”眾人聽方之南身世如此淒慘,心下無不凜然。
方劍通歎了口氣,講了一個故事。原來方劍通有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叫做方文通,哥倆生父方鎮西是蜀中大商,方劍通自幼跟著父親母親,衣食無憂,方文通卻跟母親流落江湖,後來曆經多年,方劍通方文通兄弟倆才在方鎮西的指認下相認,當時方文通已在浙江錢塘安家,並生下兩子,大子方之北,二子方之南,方劍通卻剛剛成家,後來方鎮西去世,方文通帶著妻兒去蜀中吊喪,方劍通便留著方文通全家在蜀中住了些日子,那時方之南六歲,方之北十歲,方之南特別聰明,尤其擅長書法,方劍通見小侄兒資質甚假,對他抱有極大期望,盼他日後能在書法上有所成就,幾天後方文通作別弟弟方劍通,帶著妻兒返還錢塘老家,不想這一別竟是死別,方劍通再也沒有兄長方文通的消息,方劍通多次派人打聽方文通,沒得到任何音信。十年前方劍通去錢塘找尋兄長,不想方文通夫妻早已染病身亡,方之北整日裏吊兒郎當,不務正業,時常與一群閑漢廝混,方之南整日裏舞槍弄棒,結交了一批打漁的少年,方劍通見侄兒倆可憐,要帶兄弟倆去蜀中過日子,可是方之北兄弟倆不願,方劍通無奈之下隻得給倆侄兒留了些錢財,回了蜀中。後來方之北兄弟倆多次去蜀中叔父家探親,方劍通也多次去錢塘看望侄兒倆,叔侄關係甚好。之後方劍通漸漸察覺侄兒方之北品行不正,方之南竟然投身綠林,成了一幫之主,方劍通十分哀傷,幾次嚴厲斥責方之北,叫他改邪歸正,方之北絲毫不聽,仗著叔父方劍通的勢力,欺壓良善,更加肆無忌憚,以致殺人犯法,半年前終於被賀章正法。
眾人聽方劍通講完,各自黯然。方劍通歎了口長氣,對方之南道:“我自幼錦衣玉食,你爹卻流落江湖,他沒好好栽培你哥倆,致使你哥成了禍害百姓的惡霸,你成了江湖幫派的首領,之後你來蜀中住了幾日,這幾日中,你方始知道我是西川掌門,與四十八幫派首腦交好,本來我要讓你留在蜀中,讓你好好過日子,不想你竟然是非不分,模仿我的字跡,偷了我的短劍號令我各方朋友加害賀章大人,也虧你想得出來!”說著眼角已然濕了。賀章夫婦、江南七俠、正義道人等聽說方之南兄弟情深,這才想方設法為其兄長報仇,各自默然不語。
方劍通話一說完,忽然伸出右掌,抓住了方之南手臂,隻聽得方之南一聲怪叫,便即暈厥。眾人見方劍通對其侄兒下手,無不大驚失色。方劍通回過身來,說道:“賀大人,今日方某當著七俠的麵廢了舍侄全身武功,自此之後,舍侄無法再行修煉武功,他想加害賀大人,卻也無能無力了。”七俠麵麵相覷,無不駭然。賀章歎了一聲,說道:“方掌門好好管教令侄即可,何必如此?”
忽聽得府門外乒乒乓乓,兵刃相交之聲不絕。賀章問門外武師道:“出了何事?”那武師忙奔去查看,過了片刻,那武師奔來稟報,說有一幫人自稱是天江幫幫眾,要進府來救其幫主,被府上武師攔下,雙方爭執不休,已然動上了手。賀章道:“快叫府上武師停手,叫天江幫幫眾進來說話!”那侍衛領命而去,不時一幫人眾手持刀槍,搶進府來,紛紛大嚷大叫,要求交出其幫主,為首一人滿臉麻子,謝宇清,賀章夫婦及賀秀娥均識得他是方之南的大弟子,他當日被謝宇清木板打退,這時見到謝宇清,不由一驚。
原來那日方劍通、常百歲等人在長江口一處市鎮集結,恰被天江幫兩名幫眾發現,那兩名幫眾見其幫主方之南神情沮喪,毫無往日的威嚴,無不震驚,當時兩人欲救方之南回去,隻因彼方人多勢眾,武功又強,不敢下手,當下兩人商議一番,其中一人去通知幫中大弟子率人前來救援,另一人緊緊跟隨方劍通等人,一麵留下暗號,好叫幫眾跟來,那日跟到九華山參加英雄大會,天江幫幫眾商議已定,要乘場麵混亂之際救下幫主,不想謝宇清藝驚四座,群雄中想挑戰方劍通之人心服之下不敢動手,是以天江幫幫眾自始至終都沒找到好機會下手救走方之南,直到跟到荊州賀章府外,半天等不到幫主出來,恐幫主有閃失,這才動手。
方劍通道:“在下是你們幫主叔父,你幫幫主是非不分,想方設法行刺賀章大人,已被我廢了武功,你們這便散了,好好做個良善之民吧。”天江幫幫眾聽幫主被廢了武功,又驚又怒,紛紛搶上,刀槍齊施,向方劍通攻來。方劍通歎了口氣,手指微抬,天江幫幫眾便即倒到地上,哎喲呻吟。賀章及府上武師不知方劍通使了什麼手段,天江幫幫眾已然紛紛倒地,不由得張大了眼睛,合不攏嘴巴。隻有黃公望、朱萬山、常百歲等頂尖高手才瞧出方劍通在手指間發出了細小暗器,打中了天江幫幫眾小腿。
天江幫幫眾知道自身武功低微,無法救幫主離去,眼見方之南萎靡不振,心想幫主被廢武功,多半不假,不由得悲從中來,竟然嗚嗚地哭了起來。方劍通提起方之南,將他放在一張椅子之上,說道:“你們跟隨我侄兒多年,情誼自是不淺,見過此麵,你們便去吧。”天江幫幫眾走上前來,跪在方之南身前大哭。這些人若不是受過方之南的大恩,便是被方之南救過性命,是以死心塌地跟著方之南,這時見方之南神情委頓,心痛之下,哭的更加響了。
方劍通道:“你們幫主我要帶到蜀中去,你們這便去吧。”天江幫大弟子哭道:“求您將幫主交給我們,我們定當好好服侍他!”方劍通道:“你們若是想他,便來蜀中看他吧!”天河幫幫眾不敢有違,哭哭啼啼,一個個轉身出門而去。
黃公望道:“今日當著方掌門、常老爺子、正義道長及諸位幫主島主,洞主窟主之麵,在下有一事想求賀大人,不知大人能否答允?”這些日子黃公望等住在賀府,賀章心中十分踏實,對黃公望等十分感激,這時聽黃公望有事相求,忙道:“黃大俠請講!”黃公望向謝宇清望了一眼,說道:“我七兄弟之中,六人均已婚配,唯有七弟謝宇清尚未娶妻,令愛天生麗質,聰明伶俐,又跟我七弟年紀相仿,在下想為他求親,求大人將令愛嫁給舍弟,望大人成全!”賀章心道:“本來提親之事應由謝宇清父親來提,他父母雙亡,便由兄長來提,也未嚐不可,”他早有將女兒嫁給謝宇清之意,這時黃公望提親,不由得大喜,說道:“本官也有將小女嫁給謝七俠之意,不妨另擇良辰吉日,為倆人成親,黃大俠以為如何?”黃公望大喜,說道:“如此多謝大人!”賀秀娥滿臉嬌羞,早躲到賀夫人懷裏。謝宇清見賀章願意下嫁女兒,也不自禁地歡喜。六俠臉上均有喜色。
方劍通笑道:“既然如此,成親之日,還請黃大俠招呼一聲,方某定當前來喝上一杯喜酒,時日也不早了,賀大人,常幫主、黃大俠以及各位大俠,咱們後會有期!”正義道人笑道:“改日貧道也要前來喝喜酒,賀大人,常老爺子、各位大俠,後會有期!”賀章要留方劍通跟正義道人飲酒,方劍通跟正義道人隻是告辭,賀章便跟七俠送二人出府。賀章道:“此去川蜀,路途遙遠,請方掌門跟道長乘了鄙府馬匹前去!”說著叫府上武師牽來兩匹駿馬,交給方劍通跟正義道長,方劍通跟正義道人拜謝一番,方劍通將方之南扶上馬背,跟正義道人上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