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迎來清晨。黃山的清晨是寂靜的,除去鳥叫蟲鳴,風吹水流,便隻剩下一些勤練不輟的弟子早起練功了,這其中便有水浪的身影。水浪自四歲起就在黃山生活,調皮搗蛋的小孩天性和與生俱來的運動細胞讓那些師叔、師伯們著實頭痛。不知什麼原因,黃石長老卻對他喜愛有加。水浪是個聰明的孩子,師叔、師伯對他的著惱和無奈他心裏清清楚楚,而當他察覺到黃石長老隱隱透露出的一絲絲對他的寵愛之情時,他不禁心花怒放,隨後一切都顯得順理成章起來,順理成章地進入黃山派,最後便順理成章地成為了五長老的關門弟子。水浪明白自己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想要在黃山派立足的難度,所以他下定決心,勤加練武,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由於有著黃石長老這等黃山派響當當的人物親自指導,加上水浪能夠接觸到上層的黃山獨門武學,水浪這十四年的武學之路倒也不像普通人那樣艱辛和困難。每每遇到瓶頸難以突破之時,黃石長老的點撥總能使水浪順利成長,節省了不少無用功。自然,這些都是客觀因素,水浪出類拔萃的武學天賦和驚人的頑強毅力才是使他始終遙遙領先於同齡人的原因,大部分人都會隻看到平日裏和大家夥嬉笑打鬧玩世不恭的水浪,以及嫉妒水浪享受到的優秀資源,而真正明白水浪武學之路艱辛的,怕是隻有水浪本人和黃石長老兩人而已。水浪十四年的學武,終於是要在今日真正發揮效用了。俗話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對於這次內門弟子的選拔,水浪是誌在必得!
水浪回想著這十四年自己練武的艱辛,猛地竄上高空,高舉左臂,運氣之上,遠遠看來,水浪的整條左臂仿佛都隱藏在雲霧中那般。隻見水浪從高空俯衝下來,左手握拳,狠狠地重擊在一棵百年鬆柏之上,鬆柏沒有進行過多的掙紮,直接是倒了下去,重拳帶來的氣浪四射,令周圍早練的師兄弟都不禁麵色大變,紛紛抬頭用各種怪異的目光瞧著水浪,其中有羨慕,也有嫉妒。但是他們都是明白人,若是自己承受那一擊,恐怕是得接受繳械投降的結局了。
“嗯,崩雲拳使得總算是像點樣子了,記住,崩雲,崩雲,將全身的內力在最短的時間內引至一條手臂,再灌輸到拳頭,一擊下去,要有萬斤之力,有穿空崩雲之能,給予敵人最致命的一擊。而你剛才所使的崩雲拳,隻有為師的一成功力罷了。”不知何時,黃石長老已經站在了使完崩雲拳,氣喘籲籲的水浪三丈身後的地方,右手輕撫著微髯,嘴角帶著一抹似是嘲弄的笑容。
水浪直起身,抿了抿嘴唇,眼神直勾勾地望著黃石,滿是不甘的神情毫無保留地展現出來,也隻有在黃石麵前,水浪才能如此放肆。
應該是讀出了水浪的不爽,黃石收起笑容,“浪兒,看好了!”話音剛落,黃石使一招旱地拔蔥,瞬間躍上晴空,袍服和空氣的劇烈摩擦仿佛將四周的空氣都升高了些許。但見黃石在空中雙手翻轉,迅速接引內力,看樣子是要示範一招真正的崩雲拳了。親眼目睹長老親自示範招數的機會可不多,周圍很快裏三層外三層地圍滿了圍觀的弟子。黃石兩條手臂都圍繞著淡淡的似有若無的白氣,雖然濃稠度不及水浪,但無疑要精純地多,內力這玩意兒,實打實地看修煉的時間。猛然間,黃石在空中用出一招千斤墜,身子閃電般地俯衝下來,雙臂直指一塊天然的數丈高的巨石!但是,在包括水浪在內,近百名弟子的圍觀下,巨變陡升!
隻聽得半空中一聲慘呼,黃石長老從半空中頭下腳上地直接摔落下來,如同斷了線的風箏。在場的所有弟子在黃石墜落的那個瞬間仿佛停住了呼吸那般,似乎是難以置信黃石長老會遭到變故。這也難怪,這個變故實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不,簡直是匪夷所思。黃石長老的武功在黃山派是毫無疑問地處於頂尖級別的,怎麼會遭此不測!水浪明白此時他無法衝上去接住黃石長老,因為黃石全身都包裹著充盈的內力,當他從十數丈的高空跌落,水浪如果不做準備直接接住,他的雙臂會被黃石的內力所生生震斷!水浪和眾多弟子,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黃石跌落,卻無力做些什麼。眼看著一幕慘劇就要在風光秀麗的黃山上演,一些膽小的弟子甚至閉上了雙眼不忍直視!
水浪眼神茫然地望著墜落的黃石,淚水在刹那間湧滿眼眶!但是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火紅的身影從人群中猛然竄出,直衝雲霄!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黃石長老被那道火紅的身影接住了!火紅身影抱著黃石緩緩落下,水浪和眾弟子連忙趕上前查看狀況。水浪定睛一看,正是二長老黃宇。但是黃宇凝視著黃石,見黃石雙眼圓睜,悲憤之情可見一斑,竟至死不瞑目!黃宇神情嚴肅,他撩起黃石的袖管,伸出三個指頭為他把了把脈。但是在把脈的過程中,他的表情變得越來越嚴峻,甚至帶著悲哀,而水浪的心情也隨著黃宇逐漸低沉了下來。約半柱香的時間,黃宇將黃石的手輕輕放回,緩緩站起身來,一改往日裏豪邁的語氣,白眉緊鎖。“二師伯,師父,師父到底怎麼樣了。”由於緊張,一向自信的水浪竟語無倫次起來。黃宇搖搖頭,慢慢地分析:“以五師弟的武功,斷不會因為使一招崩雲拳而內髒受損。可我剛才查他的脈象,脈象微弱並且極其紊亂,這是五髒六腑受損時的症狀。而且,五師弟的生命跡象在我剛才把脈的半柱香內逐漸消失,這是最令我費解的一點。我行走江湖數十年,能夠令五師弟這樣武功的人在半柱香內,,”黃宇說到此處,不忍繼續,不禁掩麵。頓了一下,“並且不留痕跡,我從沒見過。真的,從來沒有!”所有的弟子都麵帶悲色以及震驚地看著黃宇。今日的早晨發生了太多,太多。黃宇繼續道:“不行,呂捷,快去稟報其他三位師伯,將此事告知他們,並追查真凶!”黃宇一擺手,喚過一位弟子。呂捷急忙回應一聲“是”,急急忙忙地往長老住處飛奔而去。水浪緩緩蹲下身子,輕輕地握住黃石的手:“師父,弟子還沒能進入內院,弟子還沒能報答師父十四年的養育之恩啊!啊?!”水浪忍不住啜泣起來,隻是,突然間,水浪的眼睛在黃石身上似乎發現了什麼奇異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