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長男子全身著火,他“哇哇”地大叫著向身後那二十幾人跑去,似乎是想尋找救援,但眾人見他全身著火,都不敢上前,隻是他進一步,眾人退後一步。瘦長男子向前邁了七八步,終於體力不支,伏倒在地,由著那熊熊的火焰將他燒成幹屍。
這時,祥雲客棧西側的夾道裏,又來了十幾個彪形大漢,他們也手持兵刃,目露凶光,將那二十幾個救火清兵與墨裕堵在了後巷之中。
墨裕不知新來的那些人的背景,隻好先在地上拾起瘦長男子丟下的長劍,護在胸前,準備另一場惡戰。
誰知新來的那一幫人是為救地上躺著的櫻兒,並不去理會墨裕,而那幫救火隊的清兵卻想著他們是來救援墨裕的,於是精神緊張地與那幫人開了戰。
墨裕見他們打作一團,便向後退了幾步,俯身撫著浮生那脫了毛的身體問道:“浮生,老六呢?”
浮生舉著望著西廂那著火的窗口,“嗚”地長嘯一聲,墨裕不解,抬頭去望樓上,隻見那巨大的火焰之中露出一個火人,那人飛身躍出窗口,待把眼光盯到他的臉上,依稀看到那張漆黑的臉龐正是肅順的模樣。
“老六,原來你還活著!”墨裕大喜,躍上幾步準備伸手接他。
肅順伸足在牆上借力翻滾,最後穩穩地落在地上,接著抓起墨裕適才被劈成兩截的長袍,在身上不住地拍打,撲滅了身上的火苗。
“四哥,”肅順一邊拍打一邊道,“剛才真是險,不知道誰打房門打開了,屋裏就突然爆炸起來,幸虧浮生把我按倒在地,這才免得被那火龍所傷!”
“我以為你小子死了呢!”墨裕笑著嗔著,“正準備回鄭親王府報喪呢!”
“嗐!”肅順拍滅了身上的火苗,用那長袍擦去臉上的汙跡,“我這命太硬,閻王爺輕易不肯取走!”
墨裕拾起地上那柄斷刀,遞給肅順,然後望著前麵正在惡戰的兩幫人,說道:“先拿著,這兩派不知道是什麼來路,一上來就開了戰!新來的那撥人像是要救地上的那位姑娘,而這邊這一幫穿著步軍統領衙門公服的差人像是要來取我的性命!”
“步軍統領是載銓,”肅順的頭腦依然清醒,“他八成是知道了你在查他,所以趁機要來殺你!”
“嗯,有可能。”墨裕點點頭,“不過,也算我命大,沒能讓他得逞!”
肅順把那半截長袍往地上一扔,望著那兩幫人,問道:“咱們上去幫幫他們?”
“行,”墨裕道,“先幹掉載銓這幫人再說!”
“上!”肅順揮著斷刀,撲了上去。
墨裕低頭望了望浮生,浮生磨了磨牙齒,然後回望墨裕一眼,接著也撲了上去。
“嘿!這狗禿了毛,還挺重義氣的!”墨裕打趣了一句,調勻自己的呼吸,挺劍迎了上去。
三幫人馬,連同一隻黃狗,打作了一團。
※※※※※※
宣武門城樓上,定郡王載銓搓著手,心裏癢癢地想著即將溫玉在懷的床第之事,口中不斷地吞咽著唾沫。他叫來自己的隨從,讓他安排宣武門的兵士們,將馬上的那名女子送入定王府,以備自己“享用”。
在城樓下離那匹馬站得最近的是雷二,他看到馬上那女子不過不十六七歲,實在不忍心讓她這麼白白地被載銓那糟老頭子作踐。況且,雷二自己剛剛出賣了自家兄弟,並親手把墨裕送上了閻王殿,心裏愧然難當,自然不願再為載銓做這些苟且之事,於是,他從城門洞裏摘下一盞油燈,使力向那匹馬拋了過去。
那馬遇火便驚,迅即轉身向南奔去,待城樓上載銓的手下從台階上下來,那馬已經跑出了城門樓燈光照耀的亮處。
載銓的一名親信疾步下來,匆忙問道:“咦?那匹馬呢?”
“沒看到啊,剛才還在那呢,”雷二答道,“這會怎麼找不著了呢?”
載銓的親信舉著火把向前跑了幾步,在黑暗中依稀看到那匹馬馱著一名少女向南遠去,所以忙吩咐手下:“在那,快,快,追上去!”
眾人持著火把跑了過去,剛剛把那匹馬圈在火把的光線範圍內,卻見那馬首上的韁繩竟被一人牽著,那人身著紫金蟒袍,腦後拖三眼花翎,正向他們這邊吟吟笑著。
“那人是誰?”載銓的親信大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