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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間客棧位於蘭口渡口附近,蘭口是黃河下遊的一個重要的渡口,位於蘭考縣附近。此處位於魏國的商丘郡和齊國的曲阜郡之間,往南不到五裏,便是連通齊魏兩國的主要官道,所以無論走水路還是旱路,大多數途徑此地的人,都會選擇在這間客棧住上一宿,洗個熱水澡,吃碗熱辣辣的新鮮打撈上來的黃河鯉魚,掃一掃多日來風餐露宿的辛苦疲憊。

客棧老板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他姓趙。據常年往返於兩地的齊國商販李四回憶,這個趙掌櫃的,大概是十年前才到這裏開店的。

客棧之前的老板是個幹癟的齊國老頭,一口酒臭味,還很喜歡吹牛,所以大家都稱呼他為吹牛老爹。

在趙掌櫃買下這間客棧前的二十多年裏,這間客棧一直由吹牛老爹打理,那時候吹牛老爹還沒這麼幹癟,嘴也不臭,但依然很愛吹牛。他總說自己年輕的時候是個劍客,江湖人送外號“泰山旋風劍”,這個外號是說他用劍如風,很多人還沒來得及拔劍,就已經被他快如旋風的劍法抹掉了脖子。

他靠這一手劍法,在江湖上漸漸闖出了一番局麵,也賺了不少的錢。不過吹牛老爹很快就厭倦了刀頭舔血的日子,他娶了個據說是貴族家的小姐做老婆,然後用剩下的錢買下這間客棧,過起了安逸的生活。

後來,就是天下大亂。

先是齊國的大軍打了過來,他們搶走了吹牛老爹的所有值錢的財物,還順帶劫走了吹牛老爹的老婆。說實話,這個婆娘是不是貴族的小姐沒人知道,但在李四眼裏,她可風騷的很,李四每次來客棧投宿,都會趁追牛老爹忙著招呼客人的時候,偷偷和老板娘勾搭到一處。李四至今還非常懷念她的KouHuo,就這麼被齊兵擄走,生死不知,真是挺可惜的。

沒多久之後,魏國的軍隊也打了過來,這次他們將吹牛老爹的幾頭豬,十幾隻雞,連同所有的米和麵都一律征做了軍糧。

不過這還不算完。

據說有幾個魏兵,在把吹牛老爹私藏多年的女兒紅給搜出來喝掉後,又當著他的麵,把他年僅十五歲的女兒給奸汙了。這個可憐的女孩後來據說是瘋了,也有人說看到她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獨自一人跑到黃河堤壩上,然後投河自盡了。

總之後來再也沒人看見過她,追牛老爹也再沒提起過她。

再之後,什麼土匪山賊都來了。拿著刀劍,滿臉凶相的人,來了一批又一批。唯一不變的是,這間客棧依然還開在這裏,吹牛老爹做的黃河鯉魚,依然還是非常鮮美可口。

“好死不如賴活嘛,而且萬一哪天,我那被擄走的婆娘回來了,找不到我怎麼辦?我得在這兒等她啊?”每次有人提出這個問題,吹牛老爹都會喝口腰間葫蘆裏的小米酒,然後眯著眼睛,看著遠處的官道,顫巍巍的這麼答道。

“這個吹牛老爹,倒也真是淒慘可憐啊。那後來呢?後來他怎麼又把這間店盤給了現在這個老板了?”坐在李四對麵的阿德抹了抹頭上滲出的汗水,然後又滋溜一聲,吸了一大口手中麵碗裏的臊子麵。

這個阿德頭發油膩的很,應該很多天沒有洗澡了。身上穿著一件髒兮兮的無袖舊皮甲,腳上是一雙沾滿了泥巴的舊皮靴,唯一一件比較幹淨的東西,是他背後那柄鐵劍,看的出他平時一定花了很多的時間去保養它。

像阿德這樣的人,李四見得多了。現在隨便什麼人背把劍,就敢說自己是名劍客,真是笑死人了。李四不是名劍客,他是個生意人。他很小的時候,就瞧不起同村那些拚命習武,腦中做著大俠夢的無知少年,他的誌向是做個靠腦子吃飯的人。

如今,他年方四十,已經是個非常成功的生意人了。他最新的項目是從齊國運一批大蒜到帝都洛陽販賣,這一倒一賣,李四可以淨賺五百貫錢。

五百貫錢,像阿德這樣的頭腦簡單的人,靠蠻力要幹上好多年才能賺到吧。

李四笑了笑,心中暗暗得意了一下,不過表麵上一點痕跡不漏的續道:“這誰知道,我估計這個趙穆德肯定出了一大筆錢,所以吹牛老爹才心滿意足的把店讓給了他,連同這黃河鯉魚的做法。”李四用筷子指了指麵前的這碗紅燒黃河鯉魚,很肯定的道。

“切,說了半天,原來你也什麼都不知道。不過依我看呐,這個趙穆德,肯定不是普通人,看他舉止投足的儀表,很像個王公老爺呢。”坐在李四隔壁桌的,是個從楚國過來的大腹便便的富商,隨行的還有三個神情緊張的武裝護衛,看他一身綾羅綢緞,身家應該不菲,這人倒是應該好好聊聊,看看有沒有什麼好的生意一起做。

李四心裏打定注意,便舉起舉杯,敬那位楚國富商道:“這位老板好眼力,不過你可別小瞧人,我在這條道上走了三十年,有什麼事情是我李四不知道的?”李四一口幹點杯中酒,然後續道:“自從這個趙掌櫃來了之後,這蘭口渡口附近,可發生很多大事啊。常年走這條道的老人應該都還記得,這渡口附近不到十裏處,有座青陵山,十幾年前兵荒馬亂的時候,山上來了三個代王,個個武藝高強,手下有幾十號嘍囉,常常下山打家劫舍。那幾年,但凡打這兒過的客商,大多結成幾十號人的大團,再雇上二三十號傭兵,小心謹慎的才敢從這山邊過去,齊魏兩國的官兵,來剿了幾次,都奈何不得。但自從這趙穆德接手這間客棧之後,就再也沒聽到過這夥山賊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