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還得從那年冬天開始說起。1月5日,小寒,細雨,微風,山間還寒。
一切源於這個平凡的南方小鎮。葉初拖著一口大箱子,全身侵染在濃霧裏。剛收到A市一家雜誌社錄用通知,能留在那座被葉初稱之為夢開始的城市,真對得起咱這張臉。麥秸色的枝椏間還彌留風雪勝利的痕跡,葉初的心卻見暖,將嚴寒關在門外,溫暖似春。
小鎮坐落在鐵路沿線,青年人大多外出打工,留在家裏的是些老人孩子。葉初的父母是鎮上唯一一所中學的教師,弟弟在縣裏念高中。
站台上人很少,不過,偶然間仍有送行的人影。葉初5點出門,5點半的火車,時間太早,母親有風濕,弟弟還有早自習,沒讓家人送行,不過一個人瑟瑟發抖的滋味也不好受。有幾隻小雀兒,停在鐵軌中央,歡快的撲閃著豐滿的雙翼。葉初收回視線,望向遠方。自己會有怎樣的未來?中學時想當梵高那樣的畫家,所以大學填誌願毅然填了美術係。畢業以後才知道,想當藝術家的人,多如牛毛,並且人長大了,肩上有了莫名的責任,首先你得養活自己,對得起父母,然後存錢,相親,存錢,存錢,買房子,最後的最後,要是你沒花完原本唏噓的青春,請考慮理想。於是,美術係的當了銷售,英語係的成了小說家,影視傳媒係的開了家教中心,如此種種,潛藏在每個人內心深入的夢想,好像已經不足以喚起一個決定,一切的理想如冬至中的花蕾,陣亡在風雪中。葉初畢業多次麵試未果,為了避免室友每天討論失業率,麵試經驗,生活多苦。幹脆寄了份簡曆到最不敢想的地方致遠國際,A市最大的集團之一,然後打包回家,什麼都不管。這次出行,令男孩心裏關於未來的圖畫色彩豔麗且生動,火車鳴笛進站,這條新的路會不會泛光,未知。
身子因慣性往前傾,睜開眼,路人甲從座位上方拿下行李,路人乙將空了的礦泉水瓶遞給列車服務員。伸了懶腰,撥通豐凡的電話。
“小豐,我是葉初,我到了,你來接我?”豐凡是葉初發小。念專科比自己早一年畢業,在一家外貿公司做銷售。租了兩室一廳小套房,在知道葉初來A市工作時,第一時間收拾好臥室,等待這哥們大駕光臨。想起豐凡當時豪氣萬丈的小樣。葉初不自覺的露出了笑意,不枉小時候搶我這麼多糖吃。這不是葉初第一次來A市,大學也是在這座城市,隻不過不是同一個區。
“嘿。葉子這邊,”尋聲望去,人群中,豐凡的笑容很顯眼,葉初拖著箱子走過去。笑起來彎彎的眉宇與嘴角,黑色短發幹淨利落。這就是葉初這一輩子最好的朋友。
“別,葉子你現在走雅俗共賞路線啊,你要是不動,我還以為是隻熊。”葉初不好意思的低頭看看,白色羽絨服,藍色牛仔褲。是比豐凡一件毛衣加風衣顯得厚重。豐凡接過葉初手裏的箱子,拍拍葉初的肩膀“走,跟哥哥回家。”突然葉初覺得這個人溫暖了整個冬天。
小A還處在暖冬中,請允許葉初將A市稱之為小A,畢竟人家是80後處於叛逆未遂,正準備養活自己,要是能夠再填點理想進來就完美了的年代。葉初是樂觀積極向上的,他自己這樣定位自己,不然瞧瞧現在,左右手分別端了碗盒飯,還提著一塑料袋,裏麵4杯奶茶,橫衝直撞在並不太熟悉的街道上,你說這人怎麼都往市中心跑,這也難怪,四周都是商場,購物的情侶一摞摞的。中間立著的幾棟高檔寫字樓,其中茶色玻璃,造型像熨鬥的就是葉初公司的革命根據地了。
“借過,借過…”還好吃苦耐勞是葉初的長處。正巧綠燈,葉初順著人群擠著,不想一輛黑色的保時捷氣場十足的刹在葉初麵前,兩邊的盒飯成兩條拋物線,散落在斑馬線上。還來不及反映,黑色的車門迅速打開,出來一人。葉初抬頭,對方身高超過1米8,不用想也知道價格不菲的黑色針織衫,讓身高優勢更加明顯。黑色的短發剛好到達耳廓。好迷人的一張臉啊,啊呸,在想什麼呢,這個大壞蛋害我打翻飯盒還沒算賬呢。有錢了不起,有本事你就別遵守交通規則。不過人在江湖飄,怎能不挨刀。雖然沒這麼嚴重,咱不都得忍麼。男子的陰影淹沒了葉初清瘦的身體。雖然每個細胞都急得要趕快離開,公司的同仁們還等著吃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