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皮瓦克作為身處第一世界學術陣營內部的第三世界女性,斯皮瓦克宣稱自己是第三世界婦女的代言人,現實中第三世界婦女的特殊身份使得斯皮瓦克從一個學者的高度上敏銳而深刻地體驗和意識到這一身份所帶來的方方麵麵有形無形的壓力。為了證明並修正這一現實,解構主義、馬克思主義甚至精神分析理論被作為有效的手段或認同與批判的對象有機地整合入她的理論話語體係,而後殖民主義與女性主義理論因其特殊的維度而成為她理論體係中的最終指向,這二者的關係密不可分。在斯皮瓦克的體係中,我們既可站在後殖民的角度上來關注女性主義,亦可站在女性主義的角度上來觀照後殖民主義。
斯皮瓦克首先是一個女性主義者。
女性主義的理論歸根結底就是一句話即在全人類實現男女平等。所有的女性主義理論有一個基本的前提,那就是女性在全世界範圍內是一個受壓迫、受歧視的等級。“性別”一詞,在傳統的觀念中,似乎沒有任何的感情和階級的色彩。古往今來,男性和女性各自遵守著自己的性別定位。社會、主外、陽剛、主動、理性等修飾詞被用來描述男性;而家庭、主內、陰柔、被動、感性等詞被判給了女性。法國著名的女性主義批評家西蒙·德·波伏娃(SimondeBeauvoir)(1951)在她的作品《第二性》(TheSecondSex)中指出女人並不是生就的,而寧可說是逐漸形成的,或者更明確的換句話說一個女人,在被那個她成長的社會中或者在對那個社會對女人的期待而做出的反應中,被轉化成了女人。女性受到歧視的曆史可以追溯到聖經敘述中,可以說《聖經》標誌著性別歧視的開始,因為它將人類墮落之罪歸咎於夏娃。此後一些傑出的哲學家,如亞裏士多德,查爾斯·達爾文都發表過生命生成女性是一種過時的、低等文明,她們弱於那些在體質上、智識上、藝術上高人一等的男性。所以,凡是被認為低劣的物質都被與女性劃分為一類。斯皮瓦克身為女性,生長於女性歧視嚴重的印度,對女性的地位更加是感同身受。她對女性主義有著自己獨特見解。
斯皮瓦克作為一個女性主義者,她的批評大多是圍繞女性而展開的。同時由於她來自第三世界的身份背景,她總是將關注的目光投向關注“庶民”(subaltern)那些沉默的邊緣群體,尤其是曆史與現實中的第三世界婦女。在她的眼裏,第三世界的婦女承受著雙重的壓迫,一方麵是宗主國或者殖民地國家的壓迫,除此之外,她們還承受著來自殖民地國家和本國的性別歧視和壓迫。在雙重的壓迫下,她們失去了自我,不能表達自己,處於“他者”地位。
斯皮瓦克又是一個後殖民主義者。北京大學出版社在1999年出版的《後殖民理論與文化批評》一書,是近些年來介紹後殖民理論論著中較為係統的一部,書中介紹了斯皮瓦克的兩篇非常有影響的論文,成為研究斯皮瓦克後殖民理論的主要依據。
後殖民主義是20世紀70年代興起於西方學術界的一種具有強烈的政治性和文化批判色彩的學術思潮,它主要是一種著眼於宗主國和前殖民地之間關係的話語。在20世紀,許多前殖民地國家結束了殖民統治,紛紛獨立。這時候,西方國家對這些國家仍然進行政治,軍事,經濟,和文化上的滲透和侵略。因此,西方國家和前殖民地國家繼續保持著雙方不平等的事實,這在冷戰結束後表現得尤為明顯。獨立後但仍然長期處於弱勢地位的殖民地國家逐漸的分析和認識到了自身的文化地位和被殖民的命運,開始尋求自我的價值取向。後殖民的理論在此時也隨之得以興盛。後殖民地理論的產生與發展有著悠久的曆史。在半個世紀以前,法農(FrantzFanon)等學者就開始從殖民的角度思考文化與政治方麵的問題,其後作家阿徹伯(ChinuaAchebe),奈保爾(V.S.Naipaul)也進行了殖民主義創作的嚐試,但後殖民理論成為西方知識體係的一個組成部分是在一九七八年愛德華·薩伊德(EdwardW.Said)的作品《東方主義》(Orientalism或譯為《東方學》)出版以後。愛德華·薩伊德在《東方主義》中提出“東方主義”是西方國家對東方的研究,講述的是一個東方的故事,而不是真正的關於東方國家的東方主義。後殖民理論的核心就是東方主義的研究。繼愛德華·薩伊德之後,主要的後殖民理論家有斯皮瓦克和霍米·巴巴(HomikBhabha)。斯皮瓦克將女權主義理論,德裏達的結構主義理論和馬克思主義等結合在後殖民地理論中,進一步發展了後殖民理論。而霍米·巴巴則張揚第三世界文化理論,以帝國話語的模擬和戲仿為特征實行削弱權威化的策略,注重符號學與文化學層麵的後殖民批評。愛德華·薩伊德,斯皮瓦克和霍米·巴巴被稱為後殖民理論的三位大家,至今無人超越。
值得一提的是,雖然斯皮瓦克同薩伊德後殖民理論的係統性和龐大性無法比擬,但她在後殖民研究中引進了女性主義視角,並提出了富有深度的見解,這正是其的特色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