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衛兵看清巴塞爾伯爵的旗幟時,沒多囉嗦馬上就選擇了放行,“宴會才剛開始,大人,您們來的真是時候。”一個衛兵畢恭畢敬的對騎馬經過身邊的騎士諂媚的說著,完全不在乎對方究竟有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裏。
“賞你嘴皮子的。”騎士翻了翻口袋,掏出枚磨得光光的銅幣丟過去,看來康斯坦茨的生活優渥,著實讓他們撈了不少油水。
“願上帝保佑您,慷慨的大人,請允許我替您牽馬。”衛兵捏著銅幣誠惶誠恐的感激道,好像手裏握著的是什麼稀世珍寶一樣,不過確實,這枚銅幣以及背後的“奇遇”故事足夠他跟幾個狐朋狗友吹噓一段時間了。
馬車穿過長長的甬道,轔轔轆轆的聲音在狹窄的門洞裏有節奏的回響,牆上間隔一段掛著的火炬發出微弱的光芒,一會忽的照亮周圍斑駁潮濕的牆壁,一會又忽的裹入黑暗,“我該走了,大人。”代號四在某個角落發聲,“我先去四處轉轉,搞清楚城堡的構造,另外再安排科勒那些麻煩的小小鳥。”
她的告別向來突兀而迅速,待我回過神來,代號四早不見了蹤影,“接下來,該獨自麵對一切了吧。”我挑了挑眉毛,重新坐回稻草堆,它們被我身體的溫度烘幹,正舒服的讓人流連。
衛兵引領騎士繞過城堡廣場中心的水池,這龐大的隊伍惹得院子裏不少人聚攏過來,他們簇擁著竊竊私語,猜測來者的身份。其中個別見多識廣的早從旗幟判斷出是哪位領主大人大駕光臨,便用得意的目光掃視身旁懵懂的同伴。“快看那漂亮的鎧甲,一定是某個大人物麾下的騎士!”有人大驚小怪的喊道。
我靠著車廂。不用往外瞅就可以想象得到這些人臉上驚詫、羨慕、懷疑和誇張的種種表情,因為對於見識隻有巴掌大的井底之蛙們來說,每一次見到外來人都是獵奇與戳穿吟遊詩人牛皮的機會。
“快讓開!這是巴塞爾伯爵大人的車駕!”牽馬的衛兵走在隊伍前麵,似乎由此獲得了某種高人一等的權威一樣,瞬間擁有了能對眾人發號施令的勇氣,“來人啊,速速進去通報,快點!”
門口的侍從被他吆五喝六嚇得不輕,立刻手忙腳亂的通報的通報、幫忙的幫忙。司儀官吹響象征貴族駕臨的號角,宴會廳傳來熱鬧的喧嘩以及醉人的酒香,我從車廂的縫隙眼睜睜的注視著老伯爵在幾名高階位騎士的陪同下款款步入那暖和又溫馨的大門,這才想起此時此刻自己的身份,沒錯,我是個狼狽的囚徒。
圍觀的人們陸陸續續的離開,巴塞爾一行人帶來的新鮮感僅僅維持了很短的時間,畢竟他們近幾天裏已經見識過相當多領主老爺們的排場,甚至連不常現身的公爵大人的儀駕都親眼目睹了。“還以為會有什麼特別的東西呢……”我聽到兩個仆僮打扮的少年這樣彼此耳語著走過,一副不以為然的神情。
馬車繼續往前拐過主塔來到後麵的馬廄,趕車人和城堡的仆人隨便聊了幾句便不知道跑哪去了,剛剛同他說話的仆人熟練地解開馭馬的繩套。嘴裏哼哼著聽不清楚的下三濫俗謠,將拉車的馬匹牽到槽邊吃草。
“是誰!誰在那!”正唱得開心的仆人突然厲聲吼道,“別裝神弄鬼的。快出來!”他盡管嗓子扯得尖細,卻掩飾不住內心的恐懼。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過後。濃重的酒味飄來,我禁不住皺了皺鼻子。就連安靜吃草的馬兒也不安的低吟著,“是我呀,親愛的朋友,不記得了嗎?斯托克斯的老塔德啊!”來者操著口齒不清的山地語,接連打了好幾個臭氣熏天的酒嗝,“怎麼就你自己在這忙呢,城堡裏的老爺們喝得興高采烈,仆人也都各自偷閑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