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跳崖,進行時跳崖,正在進行時.
跳崖,想想就令人激動不已,心潮澎湃.
崖高百丈,險峻異常,崖下並不是不毛、荒蕪之地,反而是欣欣向榮,鬱鬱蔥蔥。崖下是一大片的原始森林,繁木參天,遮日蔽光,藤蔓遍地,盤根錯結,又有草地山丘,小河蜿蜒,溪水潺潺。珍禽異獸,琳琅滿目。翠蘚堆藍,白雲浮玉。這其中有奇草貴藥生靈百態,也有毒蠍恨花猛狼餓虎。
這裏是世外桃源,也是人間地獄。禍福相依,痛與快樂向來是並存的,生死間也就是在那一刹那。
他,已經騰於空中。
風,拂著麵龐。撲麵的雲氣沾濕了黑發。張開雙眼,眼下煙霧繚繞,隱約可見流水古樹,偶現幾隻飛鶴,鳥鳴清脆之音,飄渺若無。真乃仙境也!也許,能死在這裏,是這一生中最大的錯誤,也是最大的成就。老天爺真會開玩笑,既要他死,又對一個將死之人倍加寵辛關愛,何必呢!
人真正知道自己要死時,就會靜下心來。
他貪婪的吸汲著這在人間的最後幾口空氣,聽老人家說,死前人吸的那口氣,叫陽氣,很重要,來世做牛做馬,當官封爵,還是稱王為霸,除了前生所做所為外,和這幾口氣很有關係。氣清為正,氣濁沉淪。此時此地的陽氣聚了億萬年來天地之靈意,集了日月之精華,得了萬物生靈之生氣。實在難得至極,難得至極啊。
吸氣是嘴鼻的事,手足在空中也不能揮動自如。大腦,是人體唯一個在任何場合時間下都不會停止運轉的器官。他想方設法的盡量靠向崖壁,以求能抓住什麼來減緩下降的速度,但是,崖壁長久的被空氣濕潤,雨水衝洗,早以是光滑非常,不可攀引落足。
能想到的方法都用了,都不能成功。最後,他隻希望這懸崖沒有底,就這麼永遠的落下去。然而,眼前的花、草、樹、木、山、石卻越來越明顯、清晰,這個天真的想發也就夭折了。
他,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往事霎那間一一掠過,又是那麼的真實,那麼的清楚。
他,就叫鐵一流,父親鐵二毛,茅店鎮人。
鐵家原來並姓鐵,而是姓樸,據說最後一個樸姓是個給別人打雜看管貨物倉庫的,後來不知怎麼學了一手鐵匠活計,也就自己開了家鐵鋪,成了樸家千古以來自己創業辦公司當老板第一人,蝸居在茅店鎮的樸家從來沒有這麼風光過,如此大的事件,總得紀念紀念,茅店鎮的鐵家的開山祖師就特地請人做了一麵旗幟,上麵寫著大大的“鐵”字。鞭炮響起,大聲宣布:茅店鎮的鐵家站起來了,新的鐵家在英明神武的我的帶領下,必定會揚名天下,舉世震驚……希望後代能遵循祖訓(那時候祖訓尚未製定,不過給他寫稿的秀才說這樣講演有氣勢,有蘊涵,他也就照念了),發揚艱苦奮鬥的精神,再創佳績,再創輝煌。好不容易說完了,早已經等的不耐煩的鄉民鄰居一窩蜂的衝進大廳,風卷殘雲般將宴席上的酒菜一掃而空,等鐵氏一家老小準備坐下吃飯時,親愛的鄉親父老們已經輕輕地走了,帶走了所有飯菜,後來鐵家發現還少了幾條凳子和一張飯桌。
因為那次慶功儀式,開鐵祖師到死還有一兩二錢銀子沒有還清,他死時大喊了兩聲:“做人要厚道,發財才是硬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