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道也沒有插話,一直靜靜的聽著,不過他卻沒有看童德,望著前方的廊下溪流,像是在欣賞著張家宅院內的亭台景致,直到童德說完,他才回道:“這事在下明白,正如童大管家自己所言,你確是有些囉嗦了。”
童德微微一笑,他早就習慣劉道在單獨麵對他時的態度,也不去計較什麼,隻想著待自己謀奪了張家的產業,到時候想整治這個劉道,可有的是機會。隨後,童德再道:“劉教頭說得沒錯,在下是囉嗦了,不過還要多囉嗦一句,劉教頭扮做車夫,便一直扮下去,或許我們幾人還要在那白龍鎮借住一晚。或許當天就趕回衡首鎮,無論如何,直到回到衡首之後,劉教頭才能恢複教頭之身。在路上,又或者到了白龍鎮,我和小少爺便很少與你說話了,即便是說,也會當你做車夫,這一切都是為了以防萬一,若真有歹人要圖謀什麼,劉教頭你也方便在敵人不知情的情況下,偷襲成事。”
劉道冷哼一聲,應道:“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當初和你護送那些藥材時,我也叫了家丁護院扮作車夫,我自己則扮作不會武技的掌櫃,如今你便想了這個法子,趁機踩在我頭上作威作福麼?”不等童德接話。劉道再道:“不過你放心,老爺交代過了,為小少爺的安全,我自不會有什麼問題,不似你這等人,借著這樣的機會來戲我,好似那小孩兒報複。讓人更加看不起。”
童德早猜劉道會這般說,他仍舊全不在意,依然笑著道:“劉教頭非要這麼說,在下也沒什麼法子,你我本就不和,早些年我還指望能改變你。到後來我明白了,改變不改變不重要,咱們不和是不和,卻依然能夠通力為掌櫃東家辦事,也就足夠了。我一大管家又何必委屈自己,老是求著你改變對我的看法呢,這事你願意怎麼想就怎麼想,不耽誤了正事就行。”
劉道再次冷笑,隨即一甩衣袖道:“還有事麼,沒有我便走了。”對於童德這般言辭,劉道隻當這童德偽君子罷了,他剛來張家的時候,並未對童德有什麼意見,隻有一次童德看好的一位護院,犯了大錯,童德卻將全部責任都設計推卸到另外一名護院的身上,以至於此人被轟出了張家,甚至在整個衡首鎮,再也尋不到護院之職,他又不舍得離開父母妻兒,隻好放棄了依靠自己內勁武徒的本事,尋一份活計,便換了其他的謀生,過得也是很糟。劉道雖然同情此人,但和此人也無甚關係,犯不著為這位護院得罪老爺,可那以後他就看透了這位童德,他也不是蠢人,知道童德不會在老爺麵前表現得和自己不和,免得引起老爺不悅,他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的本事,也是張家能夠請得來的最好的護院了,再有其他準武者或是武者,無論錢多錢少,都不會願意屈就於張家這樣一個小家族中做個護院教頭的,那些準武者和武者都願意去寧水郡城謀差事,所以他在張家的地位,隻要不惹得張重不快,張重是不可能隨意轟走他的,一些小事也都不會怪責於他,有了這一點,他便不用顧忌這位什麼大管家,隻要不當著張重的麵,全然不用給童德好臉色看。
“沒事了,劉教頭回見。”童德嗬嗬一笑,笑聲未落,便見那劉道已經行出了數丈,很快便行得遠了。童德麵上的笑容也從親善化作了冷惡,口中喃喃自語道:“小小的護院教頭,不過一個下人,若非要你活著有個見證,讓張重那廝不會懷疑我,這次便連你也一塊毒死,賴在那白逵的身上。”
嘴上說著,心中忽然又想到了什麼,麵上的笑容也逐漸猙獰起來,隨後便轉過身,大步流星的向自家院落行去,這童德原本隻是為了不至於三人去了白龍鎮,回來以後兩人暴斃,就自己活著,那自己也就有了嫌疑,所以才留下劉道的性命,既能護著一路安全,又算是做個見證,到時候表明那白逵隻想害張召一人,裴元當初對他說的計謀,隻言那毒藥粉極為珍貴,白逵還要用來做大事,所以臨機起義,隻用了一點點去害那張召,多用了便不夠了。這些自是原本的計劃,如今童德猛然想到,或許能借此機會,索性連劉道一起給禍害了,就說他和白逵串謀,害了小少爺,至於其中細節,童德尚未想好,打算回了自己的房中,再細細盤算。
這一夜,童德幾乎沒有睡,通宵達旦的想著如何算計那劉道,隻可惜怎麼想也都有許多漏洞,他知道裴傑害那白逵,自然有他的法子,除了賴那白逵謀害張召之外,還說過那藥粉有大用處,雖然沒有明確告之童德,但童德猜得出來,裴家給白逵的罪名不隻是謀害張召這般簡單,應當是接著張召之死,來查出白逵更大的案子,而劉道卻沒有其他任何動機要謀害小少爺,他童德也不清楚裴家要誣陷白逵更大的案子到底是什麼。便無法將劉道和白逵賴在一起,所以想了一夜,也想不出任何法子,到清晨的時候。童德的眼中倒是顯出了縷縷血絲,洗過臉後,童德長歎一聲,隻好放棄了這個想法,他做事還是極有分寸的,若是為了急於對付劉道,出了胸中惡氣,搞不好會壞了裴家大事,打亂了裴元的謀劃,自己不隻是沒可能得到張家財產。搞不好因為壞事,裴家還要想法子把自己給害了,那可是得不償失的大事,因此童德想著,還是穩紮穩打。謀奪下張家財產之後,再找法子對付這劉道,更為穩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