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鬥笠人(2)(1 / 3)

蒼麥省原為蒼麥國,地屬北朝,南接江北三省,西鄰怒濤江,東毗兩界山脈。而兩界山脈再往東去,便是現今的山嶽國。古時山嶽國極為封閉,隻見有人出,不見有人入。那時水運極為落後,天水河又是唯一一條逆流的河水,前半段是鹹水,後半段為淡水,極為湍急,稍是小一點的船都不要想在河中留下全屍。所以常有人由此入得山林去,試圖翻越天塹到達傳說一般的山嶽國。

紫玉軒便在蒼麥省與兩界山脈交接處。

而要從西月去蒼麥,隻能乘船逆流北上。安尋雲卻在港口苦等一天也未見到北上的船。

船家,可往北去?_好不容易來了艘小船,安尋雲一個健步跳上去便問道。

船家四十來歲,看模樣是個老水手。船家從懷裏探出一雙飽經風霜的大手拋下鐵錨,然後熟練地將船頭的繩索拴到碼頭上,這才得空帶著很濃重的口音答道,跑船的嘛,到了這極南地,肯定隻能北上了啦!小哥要去哪處啊?

安尋雲答道,我要去北朝蒼麥,船家可願渡我一程?

船家連忙揮手答,不行咧,我這私船,沒有通關文牒,且不說過不了河監那一關,就是漕幫也不會放我過去了啦!

這種答案安尋雲已經聽了一天了。就算是漕幫通關文牒的官船,今天也沒有願意跑那麼遠的。安尋雲感覺無比的厭煩。

三十兩銀子,去不去?

船家憨笑著撓撓腦袋,這位小哥……

五十兩。_安尋雲說著就從懷裏掏出銀票。

真不是我不是去……

八十兩。_如果是在帝京城裏,安尋雲的加價應該會從五十開始成倍翻。不過現在他身上一共也沒多少錢,能加到這樣已經很是不錯了。

小哥,你先打住打住,說真的,我這小破船跑幾個來回也未必有這麼些錢,可是這是真的去不了啊!船家聽著安尋雲不停地加著價,真心急了,生怕他喊出個什麼驚世駭俗的數字來。

安尋雲一咬牙,一百五十兩!我隻能掏出這麼多了!

船家的臉都快苦笑得抽搐了。

這……

卻聽旁邊傳來一聲沙啞但是不乏中氣的聲音。

後生這又何必為難人,漕幫勢大,這平民百姓渡了你出關,怕是一輩子都回不來了。

安尋雲回頭一看,是個戴著黑色鬥笠的人,鬥笠下還帶著長長的麵紗,看不出麵容,高約七尺,披著一件蓑衣,連身形也被遮蓋了去,隻能從露出在外的一雙手上隱約看出是個年紀不小的男子。

安尋雲也覺得逼得太急了,連忙對著船家躬身道,是在下唐突了,實乃情非得已,有要事要往北朝去,還請船家饒恕則個。

跑船不同於擺渡,擺渡屬於官家差事,在一些沒有架橋的地方,官家甚至會出錢請人去擺渡,擺渡者們甚至吃著皇糧,算是很不錯的職業。在這麼個年代,雖然跑船也算是正經行業,由於船上的水手多是些在陸地上混不下去的地痞流氓之流,隻好托身於江河湖海之上,以躲避仇家甚至官府的追殺通緝。所以自然而然的,跑船的不管是船家還是水手,都頗受輕視,連江湖下九流都入不了。

眼前的船家也是這般被人歧視慣了,突然瞧見這麼個綸巾長衫的書生給自己行禮道歉,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手也不知該往拿放了,一時放下一時撓頭,連道,不礙事不礙事,小哥要是真著急,老漢我就渡你去興仁省吧,那裏是漕幫總舵,要找能去北朝的船最是簡單不過了!

安尋雲一想,也隻能這般了,便要點頭應下,卻聽身後那鬥笠人又道,那位後生,一百兩,去北朝,跟老朽上船吧。

鬥笠人說罷,也不管安尋雲跟是不跟,轉身便自顧自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