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怔,臉麵發熱,甩手推了回去。

「療什麼傷?本尊好得很。」

赤淵睨我一眼,出手如電,突然從鬆垮的衣袍探進去,掌心貼在我腹部猙獰的刀口上。

我瞬間緊咬下唇,忍住一聲痛呼。

那是久久出生時留下的。

既然逆天行事,總要付出代價。

我也沒想到凡人如此脆皮,那一刀下去,是一命換一命。

04

這一記重創深入骨髓,甚至遺留到了我的本體上。

赤淵的手撫過傷疤,頓了頓,低聲道:「不管怎麼說,這次是我對你不住。」

我沒吭聲。

凡間糾纏數十載,但對於神魔來說,不過彈指一瞬。

千年光陰裏,上神與魔尊,隻會在戰場相見。

如此親密地麵對麵療傷,我頗有些不自在。

但赤淵怕我逃跑,一手運轉神力,一手扣住了我的命門。

我隻好老老實實坐下調息,沒話找話,緩解尷尬。

「我查看過你的轉世命簿,當駙馬後還有幾十年的壽數,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赤淵慢悠悠道:「情劫不在命長,悟透就夠了。」

我取笑他:「怎麼,那公主是個母老虎嗎?剛成親就讓你看破紅塵了?」

「不。」

戰神的力量是兇狠暴烈的,此刻卻被主人運化為涓涓細流,順著溫暖的手掌流淌到我身上。

深可見骨的傷口漸漸愈合,赤淵緩聲開口。

「我遇見過一個人,開悟何為『愛』。

「後來他死了,我又喪失了這項能力。

「其他的凡夫俗子教不會我,何必浪費時間。」

我閉上嘴,沒敢搭茬。

許久,療傷結束,赤淵卻沒有收回手。

我扭頭看了看小孩兒安睡中圓嘟嘟的臉,問:「起名了嗎?」

「嗯,叫久離。」

赤淵看向我,「說好要長長久久的人,卻因為他,提前離開了。」

我轉開眼睛,把他的手從衣衫底下捉出來。

「天不早了,好走不送。」

赤淵抓住我的手腕。

「下凡時我沒有清洗記憶,人間的每一天,我都很清楚你是誰。

「說過的每一個承諾,也都算數。」

05

赤淵的掌心有層薄繭,摸在皮膚上,微癢卻不刺人。

我抬眼看他,正對上那雙亮如琉璃的眼眸。

忽然想起在人界互表心意的那一天,他也是這般看著我。

將一對木雕小人放進我手中,他吃著碗裏的小餛飩,神色如同每一個稀鬆平常的清晨。

「玄陽,就這樣長長久久地過下去,也挺好的,對不對?」

早春的風料峭寒冷,夾著一絲極淡的桃花香。

當時我把玩著手中木雕,一眼識破他眼中的試探。

「你玄陽哥可是十裏八鄉最俊的少年郎,一塊木雕換一輩子,便宜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