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師!”
金山寺大殿當中,許仙對著佛堂上的釋迦法相跪拜不已,而後轉身對著近旁的天池長老微微施禮,開口問道:“祖師曾言,漢文與佛有緣,但夙緣未消,當有一世姻緣。”
“哦?”
聞得這話,天池長老卻是眉頭一挑,露出些許好笑的神色,望著近旁的許仙。天池身為接引化身,自然早已知曉,這許仙本身,乃是那佛門十八羅漢當中的伏虎羅漢轉劫。
如今在這無生界中清算因果,許仙自然是天池手中棋子之一,隻不過無生天道茫茫,遮掩天機,便是悟透前因後果的小青以準聖修為亦是看不透徹,更別說似許仙這等真靈蒙昧的凡夫俗子。
所以許仙一直認為天池不過是在戲耍自己而已,直到今日,在那金山寺大雄寶殿之外,偶然望見那雷峰塔上空的一道倩影,終是讓許仙心中一驚。
“今日漢文在寺中偶見的一道背影,卻是如同九天仙子謫凡,令得漢文心動不已,還請問祖師,與漢文有緣之人,是否是此人?”
麵上帶著些許期望之色,許仙望著近旁的天池長老,麵色誠懇。
“癡兒!”
輕聲歎息了一句,天池長老聞言卻是搖了搖頭,為了點化降龍,因此將伏虎與降龍對調,乃是接引一手所為,改變姻緣,隻是為了讓這三人看破紅塵,皈依佛道。
可惜看起來卻是有些一廂情願,降龍這些年在天池長老的教化之下。倒是佛法日漸高深,雖然並未悟透前因。但向佛之心卻是越加堅固。
反觀這伏虎降生凡俗之後,似乎沾染紅塵,對那紅塵俗念動心不已。那八部天龍娑竭龍女也就罷了,可那小青乃是聖人分身,女媧尤其特別更是人祖。
如此身份豈容冒犯?便是接引這個執掌無生界比肩天道,但是若是得罪了女媧亦是相當棘手,甚至恐怕佛門在人族當中的基業毀於一旦。
微微歎息了一聲,天池卻是搖了搖頭而後道:“非也。你之因緣不在她,你下次見她時須得小心,有多遠躲多遠,否則必然遭禍。”
“這……”
聞得這話,許仙卻是露出些許疑惑之色,微微有些失落,但卻並未追問。而後對著天池施了一禮,轉身離去……
“妾,妾身不會樂器……”
聲音嘶啞,麵上帶著窘迫之色,無鹽卻是轉頭望向一旁的韓湘,欲要轉身離去。卻不想被其一手捉住,更是感到手心當中被塞進了一樣東西。
一股男子氣息撲麵而來,卻是令得無鹽心跳不已,亦是羞憤不已。再怎麼說無鹽也算是黃花閨女,便是與張玉堂亦是未曾這般親近過。卻豈料到這位太常卿竟然這般莽撞。
欲要掙脫,卻發現那人手上力道奇大。難以掙開,又或者,在無鹽心底,是真心不願吧。隻能眼睜睜跟隨著那人上了畫舫。
“此處有各式樂器,姑娘不妨選取一件?”
微微一笑,韓湘卻是顯得溫文爾雅,一臉和煦笑意,不知傾倒了岸邊多少美貌少女、懷春少婦,此時心中盡皆生出妒忌之意,恨不得以身代之。
“這……”
無鹽見此,茫然不知所措,卻是轉頭細細搜尋,卻是見得那畫舫當中,甲板之上,陳列著各式樂器,大大小小,古今新舊不一而足。
良久,目光卻是落在了件陳舊的紫桐木箜篌之上,再難移開,神色木訥走上近前,而後伸出長大的指掌,輕輕摩挲著琴身,眼中閃出別樣的神采。
“嘩!”
畫舫當中,無數文人雅士,達官巨賈訝然,那黑衣女子所選中的樂器竟然會是一架紫桐木臥箜篌。
如今臥箜篌這類樂器幾近失傳,唯有那宋朝宮庭的樂師與極少數民間異人能夠彈奏。而少數幾人更是認出,眼前這架箜篌乃是當今天子所賜,傳言當今天下唯有韓湘一人能夠彈奏,所以才會被天子賜給韓湘。
此時這女子竟然會選中它,眾人卻是看出,果然如她所言,她是真的不懂樂器,也就不甚在意。
倒是一旁的韓湘見此,卻是眼中現出些許精光,並未出言,而後將手中洞簫遞到嘴邊,輕輕吹奏起來。
“嗚!”
簫聲嗚咽,一種哀婉之氣息彌散而開,與此同時,那端坐一旁的無鹽竟然也動了,手中箜篌快速波動,一縷縷仙音,如同水波一般彌漫開來。
與適才那般怯弱的姿態不同,此時的無鹽眼中閃現出了別樣的神采,琴聲如絲雨一般,似甘泉化作春雨滴落在西湖之間。
人們似乎望見了一輪嬌嬌皓月,上升在廣袤無垠的東海之上。有一位翩翩佳公子,一身白衣勝雪,長袂飄飄,長身而立,手中洞簫嗚咽,如泣如訴。
俄而一尾金色鯉魚騰躍而上,從那碧藍的海麵之上飛出,化為一頭金龍衝天而起,帶著耀眼金光。在那寧靜如水的月光之下,化為一位青衣女子,麵容姣好,眉目若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