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尤氏病了,賈珍又過於傷心,吃不下飯,鳳姐就每天從自己家裏煎了各種精細的粥和小菜,派人送過來勸他們吃。
賈珍也特地吩咐每天送最好的菜到鳳姐辦公的抱廈內,專門給她吃。
鳳姐不怕辛苦,每天卯正二刻就準時來點名處理事務,獨自在抱廈內辦公,不和其他女眷混在一起,即使有客人來訪,她也不去迎接。
這一天是五七祭奠的正日,和尚們正在做法事,破地獄、傳燈照亡、參拜閻君、拘禁鬼魂,還請了地藏王,開金橋,引導幢幡。
道士們則在做法,向三清、玉帝禱告。禪僧們燒香、放焰口、做水懺法事。
還有十三位尼姑,穿著繡花衣,踩著紅鞋,在靈前默念咒語,場麵非常熱鬧。
鳳姐知道今天來的客人會很多,所以特意在家裏休息了一晚。
到了寅正時分,平兒就叫她起床梳洗。
收拾打扮完畢,吃了點奶子糖粳米粥,漱口後,已經到了卯正二刻。來旺媳婦和其他人已經等候多時。
鳳姐走到廳前,上了車,車前掛著一對明亮的角燈,上麵寫著“榮國府”三個大字。
車子緩緩地駛向寧府,大門上掛著門燈,兩邊是一排排的戳燈,把周圍照得如同白晝。穿著孝服的仆人侍立在兩邊。
車子停在正門前,小廝們退下,媳婦們上前揭開車簾。
鳳姐下了車,一手扶著豐兒,兩個媳婦舉著燈罩,眾人簇擁著她進去。寧府的媳婦們迎上前來請安接待。
鳳姐慢慢地走進會芳園中的登仙閣靈前,一看到棺材,眼淚就像斷線的珠子一樣滾落下來。院子裏很多小廝垂手侍立,準備燒紙。
鳳姐吩咐供茶燒紙,隨著一聲鑼響,各種樂器齊奏。有人端來一張大圈椅放在靈前,鳳姐坐下後放聲大哭。
於是,內外男女老少,聽到鳳姐的哭聲,都跟著大聲哭起來。
過了一會兒,賈珍和尤氏派人來勸鳳姐,她這才止住了哭聲。
來旺媳婦獻上茶來讓她漱口,之後鳳姐才起身,與家族中的其他人告別,然後進入自己辦公的抱廈。
她點名檢查,發現各項人數都已到齊,隻有負責迎送客人的一個人還沒到。
於是她立刻命人傳喚,那人慌張而愧疚地趕來了。
鳳姐冷笑道:“我說是誰耽誤了,原來是你!你原本比他們體麵,所以才不聽我的話。”
那人解釋說:“我每天都來得很早,隻有今天,醒來覺得還早,就又睡著了,結果來晚了一步,求奶奶饒過我這次。”
正說著,榮國府的王興媳婦來了,她在門口探頭探腦。
鳳姐暫時不處理遲到的人,先問王興媳婦:“你來做什麼?”
王興媳婦巴不得先辦完自己的事情,連忙進去說:“我來領牌子取線,用來編織車轎的網絡。”說著,她遞上一個帖子。